無關……
那一天,狂風揚起漫天霰雪,如霧氣般模糊了刑場。
但柴火堆卻猛烈的燃燒著,烈焰和濃煙中,季樘穩穩坐在那裡,像是與熟睡的愛妻相擁,忘記了生死和折磨。
半城百姓都聚集在刑場下觀看、怒罵,即便濃煙嗆人,也擋不住他們淒厲的控訴。
所有人都在鞭撻季樘這個無恥的畜…生,唯有角落裡站著的一個小男孩,眸底映著沖天的火光,抽泣道:“爹……娘……”
***
“臨霄!臨霄!想什麼呢?”
冀臨霄耳邊,有人帶著笑意詢問。
接著一把摺扇被伸到他臉前,扇面上題的《山居秋暝》隨著摺扇主人的動作而在他眼前晃起來。
冀臨霄猛然回神,看向摺扇的主人,斂去眼中怔色,嚴肅道:“詠清,剛才說到哪裡了。”
樓詠清收回扇子習慣性的給自己扇風,眼睛睨向冀臨霄,有點詫異自己這好友剛才是怎麼了。
他們原本在翻看案卷,討論近期發生的三起連環兇殺案,冀臨霄也一直很認真。可一提到這三起離奇案件中都出現了一位舞妓,冀臨霄就忽然靈魂出竅,神遊太虛去了。
類似的事情不止一次,樓詠清細細思索,想起從前和冀臨霄在一塊時,只要提到或見到舞妓,冀臨霄總會表現異常。
樓詠清嘗試著問道:“你是不是對舞妓這類群體有偏見?是她們惹了你?還是你在我所不知道的情況下欠了一屁股風流債?”
冀臨霄頓時沉下臉色,剜一眼樓詠清,將手中案卷拋給他:“繼續討論!”
“老嚴肅,開不得半點玩笑,沒趣。”樓詠清嘴上抱怨,手上卻放下摺扇,繼續執起案卷認真檢視,邊看邊道:“從月初開始至今,短短二十三日,中書省郎中張大人、參將裴將軍、吏部主事劉大人相繼被發現死於府中,屍體無任何傷口,排除自殺與下毒的可能,更像是無端猝死……瞧瞧這蹊蹺的,連我門生手下最老道的仵作也驗不出怎麼就猝死了。”
樓詠清口中的門生,正是剛剛接管此案的大理寺卿李彬。三名重臣離奇死亡,屍體除了沒有呼吸和心跳脈搏,竟是與完好的活人無異,就猶如被無常鬼直接勾走了魂,軀殼還好端端的躺在那裡。
這案件太詭異,李彬也壓力極大,樓詠清心疼自己的門生,便抽空拖了好友冀臨霄過來,重新梳理案卷,看能不能幫李彬找到些被遺漏的蛛絲馬跡。
冀臨霄神色肅然,右手食指敲在綠檀木案桌上,一下一下,無規律的作響。忽的響聲停住,他問樓詠清:“這個舞妓,京兆尹那邊可有仔細審問過?”
“審問過,都審問過兩次了。”樓詠清聳肩道:“那三名重臣在死前的幾天都曾請她過府獻藝,她能不可疑嗎?只是京兆尹堂審她兩次都不順利,這才呈遞給大理寺接手。按照本朝規矩,嫌犯若是被提審三次還不能定罪的,就要暫行釋放了,要不怎麼說李彬壓力大呢?”
“這規矩不合理,大奸大惡之人,沒那麼容易露出破綻。”冀臨霄道。
樓詠清搖頭苦笑:“若連個小小舞妓也有這等本事和心機,我真要佩服的五體投地。不管怎麼說,主觀判斷是不能被代入審案的,你也收起對舞妓的偏見為好。行了走吧,那舞妓差不多該到了,咱們幫幫李彬去。”
冀臨霄放下案卷,同樓詠清去前院的大理寺正廳,幾乎兩人剛到,就聽差役呼喊:“軟紅閣舞妓織豔到!”
樓詠清把冀臨霄拉到側堂,拿扇子挑開遮擋視線的珠簾,順便用目光安撫了座上的大理寺卿李彬,還不忘含笑評論:“軟紅閣,織豔,這名字倒是不錯。聽說織豔姑娘在秦樓楚館頗有名氣,是個冷豔妖冶的美人。嘖嘖,還挺期待的。”
冀臨霄斜了他一眼,慣看不上他這嘴上風流的德性。視線穿過珠簾望向大門,門外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冀臨霄虛著眼睛,目不轉睛盯著大門,直到望見一名女子走了進來。
在看到那女子的瞬間,冀臨霄才知道樓詠清所言不虛,即便是自己這種和女人打交道僅限於公務的男人,都有瞬間的失神。
如果說她美,的確,但美麗遠不及她的冷豔妖冶。
帝京女子追捧繁複奢華的髮髻,她卻披散烏髮,只在臉側綰一個小髻;帝京女子喜畫粉面桃妝,她卻濃妝豔抹,厚重的眼妝透著股濃烈的妖氣;帝京女子視肌白為美,她卻白的病態。
她緩步走進,腳踝上拴著的兩串紫色鈴鐺叮叮作響,一襲紫衣曳地,她站定在堂中,慵懶的隨手撩動髮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