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銀鞍白馬度春風。
落花踏盡遊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
李昂騎著馬,用一種聽起來有點怪的腔調,吟誦著李白的詩句,踏入長安西市。摩肩接踵的人流,陣陣的叫賣聲,撲面的繁華,讓人毫不懷疑,這是世界上最繁華的地方。
茶坊、酒肆、飯館處處皆是。衣服鞋帽店、綾羅綢緞鋪、金銀首飾莊,還有大宛人開的球店,成群的富家子弟正在選購馬球,這是長安城中上至皇帝,下到平民最喜歡的活動之一。
龜茲人開的樂器店,除了胡琴、琵琶,還有箜篌,羯鼓等,店主給購賣者現場演試,樂聲悠揚;
另外高昌人開的葡萄酒店,最著名的有“小糟紅”、“夜光杯”,有富貴人家大批地購入,酒罈子足足裝了半車;
回紇人開的穡�數輳�菟嫡饈且恢質腫シ梗�鈑忻�氖恰鞍吮︷{饠”,店前的旗子上就寫著。
另外還有日本人開的屏風店,高麗人開的伶人館,應有盡有,看得人眼花繚亂。
李昂來到一家粟特人開的酒肆前,一個歪戴著繡花小帽,留著兩撇小鬍子的胡人連忙上來幫他牽馬;
當壚的是一個如花似玉的胡姬,見有客來,用夾著濃重的西域口音的漢語說道:“貴人快請進,您要吃點什麼,本店有西域八珍,小糟紅美酒……。。”
胡姬的話讓人聽起來很吃力,李昂幾乎沒聽懂她說什麼,但她身材高挑,美腿細長,豔麗的風情卻是十分動人。
靠窗的位置上,楊男正在看著,李昂對楊男笑了笑,然後標準的老外說中國話的腔調一字一頓地對那胡姬說道:“吃、什、麼、你、去、問、那、個、小、娘、子……。”
那胡姬大概是第一次遇到這麼有趣的客人,被李昂逗得嬌笑不已。
楊男白了他一眼,但最終也沒忍住,捂嘴直笑。
李昂走過去,在她對面的胡凳上坐下來,然後湊過頭去看著楊男笑道:“丫頭,以後我要在家裡養一群胡姬,逗著玩,你同不同意?”
楊男沒好氣地答道:“你愛養就養,關我什麼事?”
“好,是你說的,我愛養就養,不關你的事。店家,拿紙筆來!”
“你要幹嘛?”
“我要把你今天說的話記下來,白紙黑字,你到時便不能抵賴了。”
楊男一雙杏眼兒瞪著他,徹底無語了,這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索性別過頭去不看他。這時那胡姬來點菜,她漢語說得不怎麼樣,但聽力沒問題,再次被逗得失笑起來。
“丫頭,快點菜,本郎君今天高興,隨便你點……。哎哎哎,彆氣了,吃飽了才有力氣生氣,快點。”
楊男噘著小嘴答道:“氣飽了!”
“嘿嘿……。”
聽到他得意的笑聲,楊男立即醒悟過來,差點上他的當。
她立即換上一副嬌媚的模樣,笑著對那胡姬說道:“把你們店裡所有菜都上一道來,還有……。。”
“停!”李昂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跳起來大罵道,“你這敗家的婆娘!有你這麼鋪張浪費的嗎?你知不知,這天下有多少人吃不飽,穿不暖,甚至異子而食,啊?你知道嗎?”
楊男輕飄飄地答道:“剛才誰說隨便我點的?你是不是男人?”
這下輪到李大郎君無語了,過了好一會,他才緩過氣來,惡狠狠地說道:“你,你隨便點,我錢不夠,把你賣了抵飯錢!”
“嘻嘻……”楊男突然發現,李昂氣急敗壞的樣子很有趣。她回頭用胡語與那胡姬說了幾句,那胡姬回了她一句,學著漢人女子施個西子抱心的禮兒,帶笑而去。
李昂一臉詫異地盯著楊男問道:“你會說胡話?”
“你才說胡話呢!”
“嘶!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說你會說胡語,你跟她說了什麼?”
楊男小小得意地瞥了他一眼,就是不告訴他。她那嬌俏的小模樣,讓李昂忍不住伸出手去,想去捏她的小鼻子;
楊男那明眸剎時一瞪,一巴掌拍在李昂手背上。這丫頭下手真狠,李昂手背頓時紅了起來。
“嘶……。。”
“少裝模作樣,快說正事。”
李昂知道適可而止,他端正了一下神態,小聲地說道:“丫頭,放心吧,一切都按既定的辦妥了。不出意外的話,李林甫接下來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到哪裡去,到那時,李林甫想必是顧不上對你父親落井下石了。”
楊男的神色舒展了許多,這件事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