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提醒李長史,如果剛才下達命令的是王忠嗣,我想李光弼一定會提醒王忠嗣的。既然如此,我又怎麼能當著他的面,質疑李長史你的決定呢?”
“泌,你覺得這真是達扎路恭的調虎離山之計?”
“我也只是有此顧慮而已,這未必是達扎恭真正的目的,當然,這至少是他的選項之一。”
這一點李昂之前真沒有想到,看來,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啊!李昂正準備再派人去樹敦城。但往深處一想後,他卻又頓住了。
“泌,如果咱們的細作沒有弄錯,達扎路恭這次在莫離驛至少集結了七萬大軍。達扎路恭如此興師動眾,你覺得他的目標會僅限於李晟兩千人馬和樹敦城嗎?”
李泌笑道:“達扎路恭的胃口當然不會那麼小,不過,不管達扎路恭的目標是黃河九曲之地,還是別的,他都必須先拿下樹敦城,否則他幾萬大軍就難以安心度河,而要迅速拿下樹敦城,調虎離山之計是不錯的選擇。”
樹敦城離駱駝橋只有二十里,別說騎兵瞬息即至,便是步兵,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到達,達扎路恭幾萬大軍要渡河進攻黃河九曲之地的話,確實不可能留著樹敦城,那無異於脫光脫褲子,把菊花露給李晟,而且一旦大軍進入黃河九曲之後,如果戰況不利,達扎路恭連退路都沒有,這是非常危險的事。
“泌,我總覺得哪裡出了問題。”
“問題出在李長史已經認定達扎路恭的目標不僅限於樹敦城。”李泌到這個時候,還是一副從容的姿態,處變不驚,給人的感覺就象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麼事能讓他動容的了。
經他再次提醒,李昂腦海中糾纏著的亂緒,突然貫通,他豁然開朗地說道:“不錯!不錯!如果我是達扎路恭,集結起這麼多兵馬,也不甘心只奪回一個樹敦城。然而樹敦城一旦攻陷,我們就沒必要再保留著駱駝橋,只要咱們將駱駝橋一斬斷,他就是來七十萬大軍,也只能望洋興嘆。因此,達扎路恭首先要做的,不是拿下樹敦城,而是奪取駱駝橋。當然,這麼做還只是下策,駱駝橋畢竟只能通行兩匹駱駝。要完整地奪取此橋談何容易,看來達恭路恭是另有謀算啊!”
李泌點頭補充道:“若論上策,無非是抓住我軍不能見死不救的心裡,以樹敦城為餌,不斷地吸引我軍過河去救援樹敦城,如此,達扎路恭七萬大軍便可以逸待勞,等我軍過河的兵馬足夠多之後,再以重兵鎖住駱駝橋,我軍後路斷絕,軍心一定大亂,到時七萬吐蕃大軍不用勞師遠征,就可以重創我軍,然後乘勝奪回黃河九曲之地,甚至整個隴右。”
李昂長長吁了一口氣,達扎路恭這次出招,充滿了迷惑的手法,一不小心,很容易被他弄得暈頭轉向,看不清他真正的目的何在。
好在有李泌這個千年一遇的怪物在,否則李昂雖然感覺到不對,也難以這麼快把事情捋清。在戰場上,時間就是生命,能否及時摸清敵人的意圖,往往決定著整場戰爭的勝負。
“好了,泌,既然弄清了達扎路恭的意圖,該怎麼坑他,說說吧。”
“下策是集結兵馬,與達扎路恭硬拼。”
“泌,時間很寶貴。”李昂不滿地掃了李泌一眼,那目光像刀子一般。
李泌仍不自覺,依然以不疾不徐的口氣說道:“中策是把李晟兩千人馬立即撤回,一把火將樹敦城給毀掉,讓達扎路恭白白勞師動眾,卻一無所獲。”
“接著說!”很顯然,李昂對此仍然很不滿意。就連伏在他腳邊的小叮噹都感覺到了李昂的不滿情緒,跟著兇狠的低吼了起來。
“上策是……”
李泌剛提到上策,外頭就轉來了如雷般的戰鼓聲,震頭人耳鼓發麻,李泌不得不把話頭停下。
鼓聲不竭,越來越緊,緊接著傳來了悶雷般的馬蹄聲,小叮噹嗖的一聲竄了出去,伍軒則從門外奔進來稟報道:“郎君,敵軍來襲了!”
廢話!都這樣了,李昂能不知道是敵軍到了嗎?
駱駝橋北岸,橋頭兩側的山坡上,唐旗飄揚,李光弼將三百多唐軍一分為二,依著山坡封鎖橋頭。敵軍來勢洶洶,一刻不停,在嗚嗚的角號聲中,立即對兩側的山坡同時發起來進攻。
馬蹄狂亂,人馬嘶吼,在吐蕃人陣陣的怒吼聲中,一波波箭雨剎時騰空而起,如烏雲一樣遮住了天空,隔著二三十米的河面望過去,但見箭雨不斷騰起,吐蕃人策動著戰馬,緊隨箭雨之後,洶湧地向兩側的山坡衝上去。
山坡上,唐軍在倉促間構建的防禦工事很簡陋,而且人數不過兩三百人,面對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