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也正是他如此暴怒的原因之一。
人的憤怒,往往都源自於對自身的不滿,或不自信。
“李昂!你不用狡辯,董延光畢竟是你的上司,你一再故意激怒他,羞辱他,他才會有如此過激的行為!”
“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董延光身為朝廷命官,奪馬不成,便公報私仇,派我去赤嶺送死,我出生入死立些戰功回來,卻成了他的功勞,這是上司該做的事情嗎?
難道我就該忍氣吞聲,任他欺凌嗎?我報怨幾句,他就帶著人破門而入要殺我,王大使身為隴右主官,又可曾為我主持過一回公道?
這些都可以撇開不論,你王大使捫心自問,如果沒有我李昂,你現在的處境如何?恐怕已經沒有資格在這裡教訓我了吧?
我出於自衛,失手殺了董延光,你不問青紅皂白,使指責我的不是,要不你站著,我給你幾箭,砍你幾刀,看你還不還手!”
在這大堂之上,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李昂毫不諱言,毫不避讓,每一句都直戳王忠嗣的脊樑骨,王忠嗣到底是堂堂的節度大使,如何受得了他如此頂撞,氣得臉都青了。
行軍司馬崔乾佑適時出來和稀泥道:“王大使請息怒,李昂年少輕狂,而董延光確實有錯在先,王大使不必與之計較。董副使在械鬥中喪命,事關重大,咱們還是趕緊上報朝廷,是非曲直,自有朝廷來定奪。”
堂堂節度副使被殺了,這件事豈是上報朝廷就能了結的?
王忠嗣身為隴右主官,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李林甫等人也一定會抓住這一點攻擊他,後果如何,實為難料啊!
就在這時,外頭有士兵急奔進來,大聲稟報:“王大使!崔司馬,有聖旨到,天使請王大使、崔司馬、李舍人一同前去接旨。”
這下沒得爭了,迎接聖旨大於一切。王忠嗣、崔乾佑、李昂三人連忙出門迎接天使。
使衙外,上百皇宮禁衛軍護送著一名宦官,打著天子所授的節旗,自東門而來,城中百姓紛紛避到路旁,望著威嚴的天子欽使隊伍。
李昂遠遠一看,禁衛軍護送前來的宦官不是魚朝恩是誰?見到這廝,李昂嘴邊不禁浮上了一抹微笑來。
魚朝恩公事公辦,捧著聖旨,直趨使衙正堂,宣讀完了聖旨,等王忠嗣上去接過旨後,他才露出微笑與眾人寒暄。
“魚公公一路辛苦了。”王忠嗣收好聖旨,上前對魚朝恩拱了拱手。
魚朝恩回了一禮說道:“王大使不必客氣,恭喜王大使再破吐蕃,聖上龍顏大悅,命王大使與李舍人立即回京獻俘,王大使還是早做準備吧。”
魚朝恩似乎不願和王忠嗣沾上,和崔乾佑也只是禮節性的客氣了兩句。
等李昂上前施禮,他頓時受寵若驚地急步上前,扶住李昂笑道:“李舍人,折煞我也,聖上說了,李舍人可是大唐的福星,魚朝恩豈敢受你的禮。”
“哈哈哈……。魚公公見外了不是,一別半年多,魚公公越發精神了,瞧您這一臉紅光,想必又高升了吧。”
“呵呵,還不是託李舍人的福,我那一官半職的就不提了,李舍人這次回京獻俘,聖上金口玉言,已經許你一件紫袍了。魚某初見李舍人時,就知道李舍人非同一般;
果然,這才到隴右大半年時間,只率五十騎,便大破伏俟城,生擒吐蕃宰相,一百多人守合川守捉,射殺吐蕃王子,殲敵數千,如今更是以五百輕騎,一舉奪取石堡;
李舍人屢建奇功,連聖上聽了,都不禁拍案而起,連連叫好,當眾誇李舍人是大唐的福星。這次回京獻俘,李舍人加官晉爵,那肯定是少不了的。”
魚朝恩拉著李昂的手,那叫一個親熱,弄得李昂暗起雞皮疙瘩。
他苦笑道:“魚公公是故人,我也不瞞你,這次能不能回京還不好說,隴右節度副使董延光幾番要殺我,今日更是刀箭加身,我出於自衛,失手把董延光給殺了,要不是魚公公恰好到來,李昂還在這公堂之上受審呢。”
“啊?”魚朝恩也不禁大吃一驚,畢竟殺死一鎮節度副使,這可不是小事,他滿臉驚詫地追問道:“李舍人,這是怎麼回事,能不能給咱家說說。”
“自無不可。”李昂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和董延光結怨的經過說了一遍,沒有隱瞞,也沒有誇大其詞,只在站在他的角度把事情闡述出來而已。
但這已經足夠魚朝恩不平的了,他安慰道:“李舍人不必擔心,董延光太過分了,仗著自己官職高,一再仗勢欺人,公報私仇,動不動就要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