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府裡,李林甫卻並不因此而得意,反而蹙緊了眉頭,那清癯的臉容上,看不出多少情緒的波動。
普通官員跟風彈劾韋堅和皇甫惟明的奏章,都被他扣下來了。
他要的,絕不僅僅是定皇甫惟明和韋堅的罪,他最終的目標是要利用此招扳倒太子李亨,否則現在對李亨的黨羽打擊得越嚴厲,將來一旦李亨登基,報復也就來得越猛烈。
吏部侍郎公孫謹看過吉溫傳回的供狀後,對李林甫說道:“相公,吉法曹手段果然高明,這些供狀足以讓聖上龍顏大怒,只是……。。”
李林甫微抬雙目,寒光一閃即逝,“公孫侍郎有話請直說。”
公孫謹拱手道:“相公,吉法曹刑訊的手法雖然高明,這麼快就取得了突破,但卑下看了之後,總覺得缺了些主料。”
李林甫聽了,目光不禁再次投向公孫謹。誠如其所言,吉溫訊問的方法雖然巧妙,但不免有劍走偏鋒之嫌,如此雖可傷敵,卻難直擊要害。
這些供詞,多是含沙射影的臆測,並沒有確切的證據,這正是李林甫所擔心的。
自李亨入主東宮以來,他就沒停止過對李亨的攻擊。然而近十年過去了,他每次勢在必行的攻擊,最後都被皇帝有意無意地壓了下來,沒有對李亨造成致命的傷害。
有鑑於此,若不能直指要害,這次難保不讓李亨再次逃出生天啊!
公孫謹接著說道:“相公,太子與李適之若是上表為韋堅與皇甫惟明求情,事情就好辦得多,可眼下二人雙雙上表,以求棄卒保車,事情反而不好辦了。卑官以為,事到如今,還須再加一把火才行。”
李林甫不動聲色地說道:“公孫侍郎認為這把火怎麼加才好?”
公孫謹稍加思索後,說道:“相公,太子與李適之上書之後,各部官員也紛紛跟風上書,這對我等反而不利。卑官以為,現在理應讓官員上書為韋堅與皇甫惟明求情,上書求情的人越多越好。”
可以說公孫謹所言,正合李林甫之意。
為韋堅與皇甫惟明求情的人越多,說明同情他們的人越多,就會讓皇帝覺得太子的勢力越強,從而引起皇帝強烈地忌憚,只有這樣,才能置太子李亨於萬劫不復。
李林甫輕撫著長鬚,淡淡地說道:“此事,就由公孫侍郎去辦吧,動作要快。”
“卑官遵命!”
公孫謹離開右相府後,就開始到處散佈種種言論,說是經過刑訊,韋堅與皇甫惟明密謀之事證據不足,右相李林甫無奈之下,準備結案云云。
總之,他散佈的言論都是對韋堅與皇甫惟明有利的。
李林甫也全力配合著,在一些公開場合,隱晦地透露出了對此事的無奈。
如此大唐朝堂之上,黨派之爭日趨激烈,各部官員也多學會了察言觀色,見風使舵,於是乎,在李林甫和公孫謹精心操作下,上書為韋堅與皇甫惟明說情的人開始出現了。
其中第一個上書為皇甫惟明和韋堅說情的工部員外郎謝安泰,在第二天竟然升了官。
雖然官面上說給謝安泰升官的理由是他政績出色,與為皇甫惟明、韋堅求情一事無關,但這次謝安泰升官的時機太過敏感了。
按理說,謝安泰第一個上表為皇甫惟明和韋堅求情,這等於是和李林甫作對,李林甫不找他麻煩就不錯了,不可能升他的官。
那誰有能力越過右相李林甫,給謝安泰升官呢?
答案似乎只有一個,那就是皇帝。
這不禁讓人懷疑,這是皇帝在向百官示意什麼。
如果真是皇帝想透過給謝安泰升官向百官示意,那也不奇怪。近十年來,李林甫無時無刻不在謀害太子,一有機會就咬上一口,但每次皇帝都把事情壓下,保了太子。
這次韋堅和皇甫惟明的事情太敏感,涉及太廣,皇帝也不好直接為太子脫罪,所以只好示意百官給韋堅與皇甫惟明求情,這樣皇帝才能找到臺階,順應百官之意赦免韋堅與皇帝惟明,以保住太子。
大批官員以為猜到了皇帝的心思,於是紛紛上書為韋堅與皇甫惟明說情,風向一下子又逆轉過來。對這些奏章,李林甫不再扣押,讓它們像雪片一樣直接飛到皇帝御案上。
大明宮中,皇帝看了這些奏章,神色越來越冷,特別是看了韋堅的弟弟將作少匠韋蘭、兵部員外郎韋芝的奏疏後,不禁拍案而起,大怒道:“該殺!”
殿中的太監宮女嚇得跪了一地,一個個嚇得面無人色。一向得皇帝依賴的高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