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說道:“還請李賢弟賜教。”
“公孫侍郎那邊,我讓公孫靖宇幫著崔明府說說,自是不難。但關係建立後,要想獲得別人的認可,就要有拿得出手的政績。這政績,是您為官一方的名片,是您避免被人戳脊梁骨的東西,同理,也是擢升您的人知人善用的證明,這又何嘗不是這些人的政績?畢竟,誰會用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不是?
一個國家,以士農工商為基礎,一個州縣,也是如此,只要把這四樣捋順了,這政績也就出來了。然而這四樣,也有輕重之分。在下不才,想問問崔明府,在您看來,士農工商以何者為重?”
“國無農不穩,民以食為天,自然是以農為重。”
李昂聽了,呵呵一笑,頭上的一樹杏花在夕陽晚風中婆娑著,不時有花瓣飄落到他的身上,那悠閒的意態,著實讓人暗自讚歎。
“難道李賢弟另有高見?”
“高見不敢當,不過崔明府所言,在下確實不敢苟同。國以農為本,此言誠然不假。然崔明府要清楚的是,你管理的只是一縣之地,而且任期只有三年。
農業投入大,週期長,收益少,而且能否豐產還要看老天爺的臉色。就算老天爺開眼,田地皆得豐收,那又怎麼樣?朝廷規定的賦稅數額是死的,崔明府還能多收點不成?
換而言之,在農業方面著力,最好的結果不過是順利完成朝廷規定的農稅而已,不可能為朝廷增加一點賦稅。
請恕我直言,崔明府也過不惑之年了吧,如今也只是一個下縣的縣令,就算年年政績評優,此生能遷個刺史也就到頭了。如果崔明府想更進一步,甚至青史留名,除非能一鳴驚人,拿出一份別人望塵莫及的政績來。”
李昂這番話,讓崔寅頓覺醍醐灌頂,頗有種交淺言深的意味,讓他思路明晰了不少的同時,也充滿了回味。說實話,他之前和天下大多數官員一樣,這官做得都有點渾渾噩噩。想出政績,但卻不知從何入手。
各地官員年年下到田間地頭勸課農桑,除此之外便是努力辦學。
士農工商嘛,他們潛意識裡自然會把士和農放在第一位。如果不是李昂點撥,可能他一輩子也勘不破這一點。
“望李先生指點。”
崔寅站起身來誠心誠意地作揖道,他連稱呼都換了,可見心中敬服。
李昂含笑說道:“短短三年任期,到任後光是熟悉當地民情,便要一年半載功夫,剩下可供施展才華的時間便屈指可數了。從農業方面著手,方才在下已經分析過了,不可行。咱們再從‘士’方面分析一下;
大興教化,實不失為良策,然十年樹木,百年樹人,要想在短短三年內出人才,更加不可能。最多是搭起個臺子,把官學辦得熱鬧點,但就算是這樣,也需要有大量錢財投入才行。
管仲治齊之事,想必崔明府十分清楚。所謂國多財則遠者來,地辟舉則民留處,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放到崔明府身上,倉廩實、衣食足這兩條已勿須考慮,火井縣能開墾的土地早已開墾完了,地闢興更已無從談起。
那麼要想有所作為,只能從多財這一點著手。正所謂無商不富,只有工商能在短期內帶來大量的財富,使賦稅成倍地增加。有了錢,崔明府可以大修水利,大興官學,進而給崔明府帶來他人望塵莫及的政績。”
有些事情,說破了一文不值,但在沒點破之前,崔寅這樣的的文官真不知道這其中還有這樣的道理。這下子,崔寅可謂茅塞頓開。
但問題又來了,興工商倒是可以快速出政績,但他們這些文官,向來恥於言商。談到興工商,那是兩眼一抹黑啊!
李昂就給他畫了一個大餅,讓飢腸轆轆的他垂涎欲滴,卻又無從下口。
崔寅拋卻了所有的矜持,再次長身揖道:“李先生定有良策,還望不吝賜教。”
一陣晚風吹來,滿樹杏花搖曳,夕陽尚未西下,兩顆星星已經在黃四娘眼中閃爍。
如果說之前借公孫靖宇之勢,讓崔寅不得不屈服,是李昂得意的一筆之話,那麼現在,憑藉自身的才能,讓崔寅打心眼裡折服,這就更了不起了。黃四娘真恨不得崔寅突然消失,然後……。
李昂端起酒來,自飲了一杯,才說道:“崔明府不必客氣。要說大興工商,首先得有吸引工商的資源才行。資源分很多種,不光是鹽鐵茶這些東西才是資源,還有一些資源是可以創造的,比如良好的交通,名人效應,廉價的人力,良好的營商環境,優越的政策等等,這些可創造的資源越多,對商人的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