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本宮會同元老宿臣一起聽政,請列位不要忘了六年前流玉崗上世子的仇!”
直到眾臣都搖頭晃腦哭哭啼啼地散去了,對著那一抬靈柩,徐斂眉才終於感到了疲倦。
她揮了揮手,“抬到側殿去。”
徐肇兩手扒著母親的手臂,一個字也不說,只拿眼睛盯著那幾個侍衛將棺柩抬走。過一會兒,徐斂眉站起身來,他卻仍然死死地抓著她的衣角。
“我的貝殼。”他說。
“什麼?”徐斂眉皺眉,低下頭看著他。
他的眼睛裡全是滿溢的水光,咬著嘴巴道:“我的貝殼。”
“我沒有那種東西。”她煩躁起來,便想甩開他。
“阿肇。”柳斜橋及時地喚出了聲,“這邊。”
徐肇怔怔地望過去,被淚水糊花了的視閾裡,父親手中拿著一片巴掌大的貝殼,正招引著他:“到這邊來,爹給你帶了貝殼。”
他“哇”地一下哭出了聲,一頭撲進了父親的懷抱裡,語無倫次地抽噎著:“爹爹,我……我怕……阿肇……好怕……阿公……他沒了,我……爹爹回來……”
“哭什麼哭。”徐斂眉冷聲道,“你馬上就是徐國的王了!”
徐肇好像沒聽見,只悶在柳斜橋懷裡哭,喧譁不安的淚水將父親的衣襟都浸得溼透。柳斜橋拍拍他的背將他抱了起來,自己背過身去咳嗽了一陣,才對階上的人道:“殿下,回鳴霜苑還是回府上?”
“我們就住奉明宮裡。”徐斂眉揉了揉眉心,“父君一去,列國都蠢蠢欲動,我必得看著他們。”
徐肇突然哭得更大聲了:“嗚哇!我不要……我怕……爹爹,我們……我們回去……”說著他的小拳頭便揮舞起來,沒什麼力氣地砸在父親的肩頭,“我好怕,我不要住在,這裡……”
柳斜橋一手抓住他的小手,徐肇想到阿公臨終的樣子,卻愈加恐懼地掙扎起來,手推在柳斜橋的胸口,逼出後者好一陣咳嗽。徐斂眉難以忍受地道:“你沒瞧見你父親病了麼?你還要讓他咳到什麼時候?”她三兩步走過來將徐肇從柳斜橋身上扯下來狠狠往地上一摔,徐肇往後跌去,後背撞上了臺階,極烈的痛剎那攫住了他,令他整個人都怔愣了一下。
而後他竟然便不哭了,聲音像是戛然被掐斷的,他睜著那雙水一樣的大眼睛,不能理解地看著他的母親。
徐斂眉咬了咬唇,自己的眸中也溼了。
柳斜橋看著這倔強的母子倆,嘆了口氣。他先去將徐肇拉了起來,給他揉了揉後背,徐肇正要再哭,柳斜橋卻將那枚貝殼塞進他衣服裡,道:“這是你孃親特意撿來給你的。”
徐肇愣愣地看著他。
他揉揉孩子的頭髮,“如果爹爹死了,阿肇會怎麼做?”
徐肇突然間睜大了眼,“爹爹——不要——”
“所以,”柳斜橋及時地止住了他說來就來的哭聲,“現在是你孃親的爹爹沒了,她現在很難過,也很孤單,阿肇可不可以給她唱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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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斂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現在很難過,也很孤單,阿肇可不可以給她唱首歌?”
一隻膽怯的小手抓住了她的衣角,小心地扯了扯。徐肇抬著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母親,抽咽著道:“孃親,阿肇給你唱首歌。”
徐斂眉沒有動彈。
徐肇又回頭向父親求助,父親鼓勵地笑了笑,朝他做了個唇形。徐肇拼命把淚水收回去,軟糯糯地唱了起來:“月兮月兮……皎而寒兮……我、我獨、無衣……月兮、月兮……出而落兮……我獨不歸……”
母親慢慢在他面前跪了下來,兩手捧著他的小臉,指腹輕輕地摩挲去他的淚水。他忽然就哭得更加厲害了,徐斂眉手足無措地看了他一陣,俄而將他一把抱進了懷裡。
“好了好了……”她笨拙地拍著他的肩膀,小聲道,“男孩子不要哭,會叫人看去笑話的。你剛出生的時候,才那麼點大,就總是哭……你看我,我就不哭。”
說著這樣的話,她自己卻哽住了。
(二)
深夜。
柳斜橋將徐肇哄睡了,走到側殿來,只見飄搖的長明燈火將靈柩前徐斂眉的身影惶惶地投映到牆上。
他咳嗽了幾聲,那燈火便晃了一晃。徐斂眉轉過頭來看著他。
他到徐公靈前拜了三拜,方挪過來,低聲道:“後半夜我來守著吧。”
徐斂眉搖了搖頭,柳斜橋輕輕攬過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