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聲音忽而響起,“阿斂,想想我。”
你是誰?
“阿斂……我可以不要這個孩子,但你一定要活下來。阿斂,我不在意我能不能擁有你,我只在意你。”
你騙我。
所有的脆弱都被最後這句話剎那間逗引出來,淚水湧上了喉嚨口,堵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苦苦地看著那個幻影。
你騙我,你已騙我太多次了……
“我縱是騙了你一輩子,唯有這一句話,卻不是假話。”
***
兩日兩夜。
易初率大軍連夜間疾行千里,卻在北境有悔山遭遇齊國精銳伏擊,五萬大軍折損近半。易初收拾旗鼓,然因遲遲未等到岑都的指令,窮途之下,自作主張往東北攻襲東澤國駐守的渙城,意外得勝。
第三日清晨,岑都才終於傳來訊息,卻是一份私詔和一份檄書。
檄書明言世子將在十日後出援,褚功明也將在半月後從南吳回師;私詔則言公主順利誕下一名男嬰,允許軍中飲酒同慶。
早產又寤生的孩子,瘦弱得幾乎沒有重量,雙眼始終是閉著,還一直含著手指。
徐斂眉被孩子的哭聲吵醒時,便見柳斜橋抱著孩子坐在床沿,好聲好氣地拍哄著,好像這孩子是個了不得的秘密,讓他連眼睛都捨不得錯開一下。
柳斜橋將孩子小心翼翼放在床頭,又扶著徐斂眉坐了起來,對她輕輕地、寬慰地笑:“讓您受苦了,殿下。”
徐斂眉不說話,只是側過頭看著孩子。孩子卻也恰在這時候“嗚哇哇”地睜開了眼與她對視,清澈見底的眼神,還泛著天真的水光——
她忍不住也抿唇笑了一下。
柳斜橋一直在凝視著她的表情。見她終於笑了,他才鬆了口氣,笑道:“御醫都說這孩子命大,哭得比尋常孩子還要響,以後定會做一番了不起的事情。”
徐斂眉看著孩子道:“我並不需他做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柳斜橋道:“可我卻覺得他將您累成這樣,我很害怕,也很後悔。”
他這句話說得很平淡,徐斂眉沒有看他,只是咬住了唇。孩子盯了她半晌後,突然又哇哇大哭起來,柳斜橋起身去將膳盤端過來,“要不要吃些東西?孩子先交給鴻賓吧,既然他餓了……”
“你先出去吧。”徐斂眉卻道。
柳斜橋一怔,旋而尷尬地笑了一下,“您要……喂孩子?”
徐斂眉的表情沒有變化,耳根卻紅了一紅。他看得可愛,伸手想去觸碰,她卻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
他怔了一怔,收回手來,低著頭,匆匆道:“我去找鴻賓他們。”便離開了。
***
鴻賓按徐斂眉的意思將檄詔都發出去後,心中不由十分惴惴:“殿下,您當真要出征……”
徐斂眉低頭看著小床上吃飽發呆的孩子,神色漸而沉了下來,卻不接話,許久才慢慢地道:“本宮幾日之前,已將世子的身份同周相國坦白了。”
“——什麼?!”鴻賓險些坐不住,大驚失色道,“殿下您——”
“所幸這是個男孩。”徐斂眉輕輕地說著,反握住她的手,目光漸漸地冷了,“本宮出征之後,這後方便只能託付給周相國……和鴻賓你了。”
“殿下!”鴻賓跪了下來,抓著公主的手,仰頭哀求道,“殿下您何必如此……”
孩子恰在這時候朝空中搖起了手,小小的身子在床上翻滾,口中咿咿呀呀地哭叫著,眼睛望著母親,好像是非得要她多注意自己一眼。徐斂眉輕輕握住他的小手,與這不知人事的孩子對望了很久,才輕聲道:“柳先生若想要什麼,就全都給他吧。”
第40章
第40章——知誰伴
(一)
徐斂眉休息了半月,柳斜橋也就衣不解帶地照料了她半月。
她沉默地看著他忙前忙後,開口問道:“你這樣照料我,能堅持多久呢,柳先生?”
柳斜橋好像沒有聽懂她的話,“自然是一輩子。”
徐斂眉不再說話,只將手指輕輕勾住身邊孩子的小拳頭。孩子咯咯笑了起來,好像發現這是個很開心的遊戲,只追著母親的手來玩。
柳斜橋擰了擰毛巾,回頭見女人和孩子融融洩洩,一時也眉眼舒潤地笑開。
“來,洗臉。”他柔聲說著,一手攬著徐斂眉,一手將毛巾遞給了她。“孩子的名字,您可想好了?”
徐斂眉擦了臉,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