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和玉引二人。
定妃從繡墩上轉過身,仍舊坐得端正,她睇了眼跪得同樣端正的謝玉引,聲音淡淡的:“你嫁給逸郡王,多長時間了?”
玉引心下一滯,不太明白定妃怎麼還沒叫她起來就先問上了話,仍先如實道:“妾身是去年臘月初進的王府,到現在……四個多月了。”
“嗯,四個多月了。”定妃點點頭,口吻悠悠的,“也就是說,顧氏和蘇氏,也入王府四個多月了。”
“是……”玉引的聲音因為不明就裡而顯得有些遲疑。
定妃又繼續說了下去:“兩個多月前,你們府裡的側妃尤氏有了身孕,你還進宮從本宮這兒替她討了個宦官去,說是幫她打理院子裡的事。”
玉引身上莫名��幕牛�鍾α艘簧�骸笆恰���
定妃的聲音驟顯厲意:“你是真想讓她省心安胎,還是想借著本宮這兒出去的人把她壓下去!”
“母妃?!”玉引愕住,抬眸就見定妃滿目冷意。
定妃沉了口氣:“本宮還以為你修了十年的佛,總該是個和善的性子。倒忘了你也是個世家千金,整治妾室的手段你自然是有的。”
“妾身沒……”
“那你告訴我,顧氏和蘇氏可曾侍奉過逸郡王?”定妃問得平心靜氣。
謝玉引驀地語塞。
她平日裡雖不主動跟北邊走動、北邊的妾室們也沒資格來向她問安,但逸郡王見過誰,她這個當家主母卻是知道的。
印象裡,自她入府以來,北邊好像只有顧氏和逸郡王下過一盤棋,其餘的,不論是和她一起入府的新人還是早先賜進府的那幾個,都沒怎麼見過逸郡王。
她的無言以對讓定妃眼底的失望更深,定妃注視了她一會兒後起身向另一側的羅漢榻走去,淡漠地留給她一句:“你想明白了,再來跟本宮說話。”
。
孟君淮從乾清宮退出來後,長鬆了口氣。父皇到底是說了兩句給母妃慶生的話讓他轉達,另還下旨吩咐御膳房備幾道母妃愛吃的菜,開宴後著人送過去。
這便很好,母妃這一宮主位的生辰過得不丟人。
放在幾年前他是不會操心這樣的事的,但隨著年齡漸長,一眾皇子都逐漸明白,在他們賜府離宮之後,留在宮中的母親若不得寵,日子就會越來越不好過——他們還住在宮裡時,六尚局不敢剋扣皇子的吃穿用度,但他們離了宮,六尚局就敢剋扣嬪妃的。
所以他們能做的事情不過兩樣,一是時常進宮,相互有個照應;二便是常去父皇那裡走動,各自提一提自己的母妃。像是生辰這樣的日子,不論哪位皇子都會藉著向父皇問安的由頭多說說母妃的事的,父皇能開口說一句“給你母妃好生賀壽”,接下來的幾個月,上上下下的態度就會不一樣。
孟君淮一邊慨嘆君威一邊往永寧宮走,離廣生左門不遠時抬頭一瞧,看見個熟人:“十二弟?”
正有點走神的十二皇子也正好看見他,立刻迎了過來:“六哥!”
孟君淮笑笑:“等人?”
“就是等六哥呢。”十二皇子說著將他拽遠了些,壓音說,“來給定妃娘娘賀壽,我和祝氏進來得早了些,便先去我母妃那兒坐著。後來母妃讓祝氏先去向娘娘問個安,結果不一刻她就回來了,說殿門緊閉著,宮人全在外面,只說娘娘不見人。”
“這怎麼回事?”孟君淮一時沒懂,旋即蹙眉,“我家王妃呢?”
“我就是為這個在這兒等六哥!”十二皇子扭頭瞅了瞅身後的永寧宮,“祝氏私底下問了,說六嫂在裡頭。母妃就說讓我趕緊過來等六哥,讓六哥就算被宮人借辭阻擋也務必進去瞧瞧,別是鬧出了什麼不快的事。”
孟君淮心絃一緊,遂向十二皇子拱了手:“多謝,哥嫂承你情了。”
“兄弟之間不論這個,六哥快去。”十二皇子也不跟他多耽擱,這般說罷,就先一步折進廣生左門,往賢嬪的永安宮去了。
孟君淮走進永寧宮時,就見外面候著的宮人果然比平日要多不少,此外還有隨玉引進宮的幾個府里人。他沒多做停留,徑直走向殿門,門口的宦官立刻迎了上來:“殿下萬安,定妃娘娘正跟王妃說話,您……”
“我知道母妃正跟王妃說話,正是最適合進去問安的適合。”他說得兩個宦官一愣,足下又提步繼續往前走,大是硬往裡闖的意思。
兩個宦官也看出他面色不對,估摸著這位爺大約是已打聽到了點什麼,不敢強攔,只為難地看向了池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