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資紀身上時,樺山資紀竟然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噤。
在這位艦長的身邊,則蹲伏著一頭體形碩大的巨犬。
這頭犬毛色上黑下黃,短嘴平額,雙目灼灼如電,看起來很象是歐洲的那種黑背牧羊犬,只是它半直立的耳朵是向頭部正前方半下垂的特徵說明,這是一頭典型的產自中國本土的“田犬”(即中華田園犬,民間俗稱“土狗”、“柴狗”)。
看到日本人登艦,這頭巨犬立刻由蹲伏變成了半站立的姿勢,嘴巴微張,雙目睜大,發出低低的咆哮聲,它身後的中國水兵急忙扯緊了鐵鏈,防止它暴起撲向日本人。
“太陽!別鬧!”中國水兵小聲的對它說道。
叫“太陽”的巨犬抖了抖脖頸,將鐵鏈掙得嘩嘩直響,樺山資紀和水野遵等人不由得面露恐懼之色,而柳原前光則饒有興趣地盯著這頭巨犬一直在看,似乎忘記了身在何處。
帶隊進行抓捕的中國軍官上前向這位艦長報告了一番,中國艦長的目光瞬間便得異常凌厲,他緩緩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來到了這些不請自來的“客人”面前,打量著他們。
“見了鄧大人,還不跪下!”一名中國水兵見日本人和美國人站立不跪,大聲喝道。
王永安和他的手下一聽,全都“撲通”的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一般。而日本人和美國人則並沒有跪。
中國水兵大怒,上前舉起槍托,正欲砸向柳原前光的膝蓋,姓鄧的艦長卻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柳原前光對著鄧姓艦長深深的鞠了一躬,其餘的日本人見狀,也都跟著他向艦長鞠躬,除了樺山資紀傲不為禮,連美國人傑克曼也跟著鞠躬。
“日本帝國駐清國副使柳原前光,見過鄧大人。”柳原前光站直了身子,看著面前的中國艦長,用中國官話報出了自己的身份。
“果然是柳原先生,幸會幸會。”中國艦長和藹地笑了笑,向柳原前光略略拱了拱手,算是回禮,“大清國福建船政水師‘福勝’炮船管帶鄧世昌,恭候柳原先生多時了。”
聽鄧世昌竟然說出了“恭候多時”的話,柳原前光先是一愣,接著立刻便明白了過來。
此時的他,腦中突然浮現出了林義哲在碼頭時的那張笑臉來。
“可惡的傢伙!”柳原前光這時才明白,林義哲為什麼會那麼痛快的放行了,不由得在心裡狠狠的罵了一聲。
“依照貴國和我國簽訂的修好通商條約,貴國人到我國,是不許攜帶武器的。”鄧世昌的聲音趨轉嚴厲,“爾等既已違約,鄧某不得不秉公辦理。”他不待柳原前光答話,來到了王永安等人面前,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沉聲道:“綁了!”
中國水兵齊齊應了一聲,上前將王永安等人踹翻在地,用繩索將他們五花大綁起來。
“各打二十鞭!”鄧世昌厲聲道。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一聽要挨鞭子,王永安等人全都殺豬般的大叫起來。
“鄧大人!是我僱傭的他們!請您不要虐待他們!”柳原前光一驚,趕忙阻止道。
鄧世昌對柳原前光的話恍若未聞,而是轉身回到了椅子上坐下,再不看柳原前光一眼,柳原前光待要上前阻攔,卻被兩名身強體壯的中國水兵攔住了。
中國水兵開始對王永安等人行刑,不一會兒,甲板上便滿是皮鞭的抽打聲和受刑者哭爹喊孃的慘叫聲。
看到那些捱打的中國人皮開肉綻的樣子,柳原前光禁不住轉過了頭。
“他剛才說恭候我們多時,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們要來……”水野遵小聲的用日語對他說道。
他剛才也清清楚楚的聽到了鄧世昌對柳原前光說的話,心中暗自嘀咕不已,這時便向柳原前光說出了自己的懷疑。
柳原前光點了點頭,目光轉向了面色慘白的樺山資紀。樺山資紀感覺到了柳原前光嘲諷的目光,狠狠將頭偏向一邊,不去看他。
行刑完畢,中國水兵將王永安等人全都象拖死狗一樣的拖了下去,接著中國水兵上前,將除了柳原前光和傑克曼之外的所有日本人全都驅趕進了一處底艙關押。
“柳原先生身份特殊,自當特別照顧。”鄧世昌看了看有些愕然的柳原前光和不知所措的傑克曼,淡淡地說道,“至於這位白人先生,我還有些話需要問他。”
傑克曼顯然也懂一些中國官話,聽到鄧世昌這麼說,他的眼前一下子浮現出了剛才王永安等人挨鞭刑的恐怖畫面,不由得大叫起來:“我是美利堅合眾國的公民!你沒有權利審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