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了。”
薛芯柔差點一個趔趄沒絆倒在門檻上,她心中急跳,因穆熙聲音微弱,她也不知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聽。
她欲豎了耳朵再聽兩句,卻感覺到守在門外穆元禎的侍衛目光如同利刺般射過來,忍不住就是一抖,哪怕再想站在門外繼續聽聽小皇帝和穆元禎說些什麼,那腳卻是片刻也沒敢停留,如同踩在棉絮上漂浮著匆匆離開了。
房間內。
穆元禎聽到穆熙這麼一句石破天驚的話面色卻是半點都沒變,其實穆熙的這個心思,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他從來都用自己的方式制止他說出口而已。
這種話,只要說出口,有些東西就像開了弓的箭,再也回不了頭了。
其實他早從梁太醫那裡得知,穆熙這兩年身子越發虛弱,有子嗣的可能性極小,再加上除了裝孕的薛芯柔,他從不近其他女子的身,對男女之事更是毫無興趣,他這個帝位,其實遲早都是會到他的手裡。
只是穆元禎卻並不想在穆熙有生之年要這帝位。
他也沒有必要。
穆熙看穆元禎沉著臉不出聲,白著臉慘淡的笑了下,道:“皇叔,您是知道的,我厭透了這種生活,再也不想這樣過下去了,我不想一點點自己想做的事情,想過的生活都沒過過,就這樣死掉。”
穆元禎看著小皇帝酷似自己兄長的面容,明明長得那麼像,可是神情卻是完全不同,一個在滿是算計的後宮前朝掙扎著堅忍的一步步成為大周的天子,一個自幼即已擁有這天下,卻厭恨這天下束縛了他小小的天空,亦或者,他只是害怕……害怕自己而已。
他上前伸手按在他額頭上,有一點點燙,面上紅紅的,嘴唇卻乾裂發白。
他沉聲道:“阿熙,這一次的刺殺,其實他們真正的目標是我,只是當時混亂,你被誤傷了罷了。這次是我的不是,以後我會給你加派侍衛,不會再讓你出事的。”
沒有再叫“陛下”,而是如昔日般叫他阿熙,因為他知道穆熙需要更多的安心,冷冰冰的“陛下”兩個字只會讓他更覺孤獨無助。
穆熙的眼圈紅了,他閉了眼睛,忍著心中惶恐和顫抖道:“皇叔,您知道,您知道我不只是為著這個,我不想,我不想做這個皇帝了。”
“皇叔,我知道,您受我父皇所託,要照看我,照看我的這個帝位,可是我坐不了這個帝位,這樣下去,我會死,皇叔,您知道,我會死的。可我不想死,皇叔,我不想死,我想去嶺南,想去閩中,甚至想像誠郡王那般,出海去外面海國……”
雖然他知道以他的身體情況,這就是個永遠不可能的奢望罷了。
穆元禎看他如此,心中也很難受,他收回手,低聲道:“你放心,你不會死的。只是帝位,不是說讓就能讓的,你父皇泉下有知,得知此事也會難受的。你且好生養著,將來或者有機會出去走走也不一定。”
聽說南方的溫泉莊子養人,或者送他去嶺南也未嘗不可。
穆元禎離開,薛芯柔用過晚膳後又回到穆熙的房間陪穆熙。
她心中七上八下,一直想問穆熙,她先前離開他房間時,他和燕王所說的那話是不是真的,燕王又是如何回答他的。
可是自她進來,穆熙除了最初睜眼看了她一眼,後來絕大部分時間都是閉著眼,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暈過去了,亦或是,單純只是不想說話而已。
不過她也自有她的辦法。
穆熙一覺醒來,感覺到自己未受傷的那隻手上麻麻的,溼溼的,他皺眉,轉了頭過去看,便看到薛芯柔趴在他的床前,兩隻手握著他的手,臉壓在他的手心,正在暗暗的啜泣。
他抽手,薛芯柔察覺到,立即抬起了頭,帶著淚欣喜的看他哽咽道:“陛下,您醒了。”
穆熙“嗯”了聲,手指動了動,道:“柔表姐,朕,朕沒事的,你不必太擔心了,夜深了,你也去歇息吧。”
薛芯柔搖頭,柔聲道:“陛下,臣妾睡不著的,臣妾寧願在這裡陪著你,這樣才能安心些。”
穆熙心中痠軟又感激,有些艱難的對她笑了笑,道:“多謝你,柔表姐,讓你擔心了,你放心,以後我會對你,會對你肚中我們的孩子好的。以後……”
他有些憧憬道,“我想去閩中,或者嶺南。就去閩中吧,你大哥在那邊,我帶你一起過去,以後我們就在那邊過日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唔,就像誠郡王和誠郡王妃那樣,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柔表姐,你也是喜歡的吧,我記得平日裡你和我一起看那些畫冊,也是喜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