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的謝縣令不著痕跡地捅了下,他立即改口:“回……回侯爺的話,正是草民。”
“抬起頭來。”
謝少懷心中咯噔了下,完全揣摩不透貴人的心思,只好緩緩地抬起頭,不小心觸碰到貴人的視線,嚇得打了個哆嗦。
……好生威嚴!
沈長堂在打量謝少懷,從頭看到腳,看得極慢。
令謝少懷覺得自己誤入蛇窟,如同被萬千毒蛇盯住了一般,背脊隱隱生寒。
終於,沈長堂收回目光。
“言默。”
謝少懷抬眼望去,只見一黑麵郎君呈上一個巴掌大的錦盒,沉聲道:“我家侯爺的賀禮。”說罷,亭子裡的貴人已然起身,在一片行禮跪拜聲中慢步離去。
謝少懷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方才漫長的打量裡,那位貴人眼裡似是有一閃而過的失望。
。
言深委實想不通,問言默:“那一日陳豆的信裡寫了什麼?侯爺千金之軀怎會無端端來給一個縣令之子送賀禮?莫非是與王相有關?也不對,謝家能與王相扯上關係的無非就是他們新婦的兄長,中間了隔了好幾層,又怎會勞駕侯爺親自出面?”
言默道:“那一日,是侯爺親自看的信。”
言深咋舌:“親自?”
“是。”
言深驚詫萬分,他家侯爺連母親的來信都懶得看!言默又道:“不過我問了陳豆。”言深道:“你這回倒是開竅了,不一根筋了。”
言默瞅他一眼,沒好氣地道:“你還想不想知道。”
言深重咳一聲:“好,你說。”
“陳豆的信中沒提謝家,亦沒提洛家,更沒提王相,只提了殷氏,說殷氏出人意料地手刃歹徒,有一身可怕的蠻力。那歹徒,陳豆去試過了,在陳豆手裡能過上幾招。”
聽聞此言,言深面色變得凝重。
陳豆是高手,能在陳豆手裡過上幾招的必然有些本事的,而殷氏竟然能一招解決,果真小看了她。以前只當她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放在侯爺身邊倒不礙事,可若有這樣的蠻力放在侯爺身邊不安全。
言深與言默兩人想到一塊去了。
此時,馬車裡傳出沈長堂的聲音。
“帶殷氏過來。”
。
浩哥兒上了壽全學堂後,殷家上下都圍著浩哥兒轉。哪天浩哥兒下學晚了,殷家的飯食也必定是等到浩哥兒回來才開始用。二姨娘與三姨娘都很是不滿,然而二姨娘門禁剛解,三姨娘又是新進門的,兩人自是不敢多說什麼。
不過於阿殷而言,卻是無所謂,反而過得比以前更愜意了。
爹孃全心全意照料浩哥兒,也沒心思打她的主意。
她每日雕雕核練手藝,再偶爾從範好核手中接上幾單核雕的買賣,短短半個月,囊中漸滿。她數了數,如今她足足有四十五兩銀子,若是省吃儉用的話,養活自己和妹妹是不成問題的。
“姐姐,銀錢是夠了,可是……”姜璇停頓了下,道:“我們真的能離開嗎?”
這是姜璇一直以來的擔憂。
姐姐想離開這個家,可是世道如此,真的能這麼容易離開嗎?不說捨得與不捨得,老爺與夫人又怎麼可能會放姐姐離去?
阿殷道:“阿璇,我們已經不是能與不能的問題了,而是必須離開。浩哥兒上了小半月的壽全學堂,家中開銷逐漸加大,再過些時日,家中定會短缺銀錢,到時候父親的第一個主意必會打在我的婚事身上。我已經讓範小郎為我尋覓人選,先下手為強。”
姜璇愣了下。
“什……什麼人選?”
“夫婿人選。”
姜璇說:“姐姐不是說不嫁人了嗎?”
阿殷嘆了聲。
她原本是想著憑靠自己的核雕手藝,待名聲徹徹底底打出去後,掙得一片天地。自己有了倚仗,也不怕家中爹孃。可偏偏卻撞上了永平的貴人,她掙什麼天地一輩子都無法到達侯爺的高度,如今只能出下策了。
上回侍候貴人,貴人讓她先沐浴,再盥洗,想來是個喜潔的,約摸也做不出奪人妻子的腌臢事吧?
阿殷低聲道:“範小郎說手中已有幾個人選。第一個是蜀州張翁,年已六十,家中無親故;第二個是襄州季翁,已是七旬,家中只有一垂髫孫兒,第三個是綏州龔郎,年有三十五,是個鰥夫,患有重病。本來第三個是最適合的,可惜是綏州人氏,離恭城太近。所以我現在在考慮張翁與季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