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修文道:“回什麼?你在永平安家了,我們當然也要在這裡。”似是怕女兒反對,他強調道:“我是你爹,生你養你幾十年。”
阿殷笑說:“爹生我養我幾十年,自然是該享福了,我這便喚人打掃二姨娘和三姨娘的院落,浩哥兒學堂的事情也吩咐了範好核去準備。我一個人在永平也頗為寂寞,有爹孃和幾位姨娘陪著,遲些還有幾位弟弟在,宅邸也不至於如此冷清。”
說著,忽然重嘆一聲,道:“不過永平遍地是大官,出門在外容易得罪人,我再有能耐,也只是個核雕技者,且前陣子還……”話音猛然一收,她一副說錯話的模樣,驚慌失措地喝了口茶,才說道:“總之父親在外萬事小心。”
殷修文不以為然。
“我還能在永平這兒掀起什麼風浪來不成?”
阿殷道:“父親說得是。”
。
殷修文有了女兒的保證後,便沒那麼擔心兒子的安危了,想著要不了幾天便能見到兒子了。秦氏倒是問了阿殷能不能去探望朗哥兒,阿殷也說得等著。
永平遍地繁華,殷修文心癢難耐,沒過多久便驅使虎眼虎拳兩人馭車出門,還問阿殷拿了銀錢。
阿殷給得很是大方。
殷修文坐上華車,登時有種過上了大老爺生活的感覺,他在車裡喊:“虎眼虎拳,去永平最好的酒肆!”外頭的虎眼虎拳沒有應聲,不過馬車卻動了起來。殷修文冷哼一聲,心裡道:兩個狗眼看人低的奴才,等他長子出來了,讓女兒在永平捐個官,他成了官老爺父親後再看看怎麼整治他們。
馬車一顛一顛的,殷修文也不知顛了多久,終於顛得不耐煩的時候,他掀開車簾。這一望,不由呆了。周圍早已無了繁華的喧囂,只剩一片荒涼。
殷修文喊道:“虎眼,虎拳。”
然而回答殷修文的只有一聲悶哼。
他推開車門一看,虎眼虎拳不知何時已被人踩到地上,那麼壯碩的身子如同一灘爛泥毫無用武之地。一把鋒利的刀刃橫上了殷修文的脖頸,刀刃的主人長了張刀疤臉,看起來格外猙獰。
他陰森森地一笑:“你是殷氏的父親?”
殷修文道:“我就是,你是什麼人?”
那人又是陰森森地一笑:“你的好女兒可是好本事啊,與我們東哥搶生意,守了這麼多天,總算逮到空子了。”說著,給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其中一人放開虎眼。刀疤男人又道:“回去告訴你們東家,想要自己的父親就拿錢來贖,再給我們東哥磕上幾個響頭,不然等著給她父親上墳吧。”
虎眼一離開,刀疤男人耍著刀子,好幾回險些戳上殷修文的眼。
殷修文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早已嚇得面色慘白,哆嗦著:“別……別殺我。”
刀疤男人道:“不殺你,只不過你女兒欺人太甚,不在你身上討點什麼,我們東哥的氣順不了。”說著,招呼兄弟們蜂擁而上。
等殷修文安全回到宅邸時,臉已經腫成豬頭,眼睛只能眯開一條細縫,耳邊只能聽到阿殷冷靜的聲音,道:“趕緊找郎中來,金銀坊的閔東簡直無法無天了,居然敢動手!我這幾個響頭不能白磕了,這種人就得以暴制暴,報官治不了他!範好核清點人手,我得親自過去一趟。娘,你好好照顧父親……”
後面說了什麼,殷修文已經聽不進去了。
他昏昏欲睡。
等殷修文醒來時,周圍一片黑暗,他剛動了動,才發現自己渾身動彈不得。屋外驀然響起腳步聲,只聽有人喊道:“安爺,殷氏的父親醒來了。聽說殷氏為了她父親給閔東磕了幾個響頭,想來是極其在意自己父親的,趁殷氏帶人去與閔東算賬的時候,我們來了個漁翁之利。閔東真是個傻子,就只懂得要幾個響頭,我們這回拿他父親一半清輝樓,你說殷氏會答應嗎?”
安爺輕笑一聲:“不答應也無妨,那殷氏不是親戚挺多的嗎?聽說還有幾個弟弟,這次換一半清輝樓,下次抓她弟弟來換另一半。她在永平這一年混得風生水起,得罪的人不止一打,我們動不了她,她家人難不成還動不了?他父親多大了?”
“回安爺的話,看起來約摸有四五十了吧。”
“手也用了這麼多年了,是該歇一歇了,殷氏要是不答應便卸了他的手吧。”
屋裡的殷修文恐慌之極,怎麼想也沒想到女兒仇家這麼多。電光火石間,忽然想起女兒用早飯時欲言又止的模樣,再想想她突然轉變的態度,登時明白過來,哪裡是真心想讓他頤養天年,分明是拿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