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慕軒揩了一下眼睛,站起身來,捶了一下張宗靈的肩膀說道,“咱們去把死了的戰士給殮了,帶上受傷的兄弟,大不了回去東山再起。”
張宗靈卻按住了他的手:“慕軒你先回軍部,我帶著人去收殮。”他眼眸掃過段慕軒身上大大小小還流著血的傷口,“你比我傷得重,先去找軍醫包紮一下。你已經不比從前的孑然一身,畢竟,現在你有了牽掛。”
聞言,段慕軒忍不住鬆了一口氣,搖頭失笑:“這一點也能讓你拿來打趣我?”
“不是打趣,而是作為過來人的經驗。”張宗靈站起身來,拍拍他的肩膀,“這一次死的是戰友,下一次死的也許就是自己。趁著機會把人姑娘娶了吧,別到輪到自己死的時候後悔。”
段慕軒緩緩眨眼,喉嚨發啞,過了很久,青年手指著腳下的土地,神情再沒有的鄭重:“宗靈,我不想和他們一樣埋骨在戰場。可我更不想,有朝一日自己真的戰死沙場,阿落會和那些戰士的妻子們般去領自己丈夫的撫卹金。你不懂,如果要讓她去領我的撫卹金,我寧願多年後她帶著自己的孩子,走過我埋骨的地方。”
說到這兒,段慕軒低頭笑了笑,笑容裡帶著難得的羞澀和希冀:“但我更希望當戰爭結束,還完所有債時我就去娶她。你大概不知道,我年少時,她同我說想嫁給我時,那一秒我連和她生幾個孩子都想好了,可卻輸給了當時無能的自己。我想,等我足夠強大,等我實現了對父親對委員長的承諾,我就能光明正大地和阿落在一起。”
張宗靈奇怪地看著他:“真是一個瘋子!”
段慕軒平靜地望著遠方:“你不懂。”
大戰之後的天空陰沉得厲害,恐怕馬上就有一場大雨來臨。
當一個軍打到最後只剩下四十八個人,是怎樣的悲壯?從前段慕軒做夢都不曾想過,但是在這片充斥著腐骨與鮮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