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對著視窗替自己補衣,她的針線很好,把那件破了的長衫補得□□無縫,孃親直到過世也沒看出破綻來。
心頭莫名地湧起一股溫柔來,脫口說道:“六姑娘,你上次給我補的衣裳我還留著。”
楚晴微愣,就感覺旁邊周成瑾的身體僵了下。
蕭文宜也意識到不妥,解釋道:“我娘縫給我過生日的,留著作個念想。”
楚晴笑笑,屈膝福一下,抱著衣裳進了內室。
需改動的地方不大,主要是把衣裳底邊往上收一寸,楚晴做慣了針線活,運針如飛,不過一炷香的工夫已經改好了。
蕭文宜正好吃完飯,換了衣裳便要告辭。
周成瑾要到京衛那裡,順便送他出門,臨走前摟了楚晴的細腰低聲道:“幾時替他補得衣裳,等我回來好生說個清楚……這會兒飯許是冷了,你讓人重新溫過再吃。”
楚晴嗔他一眼,站在門邊目送了兩人離開。
廚房另送了熱粥來,楚晴心裡藏著事,稍稍吃過半碗就撤了下去。
因想起要替周成瑾縫馬甲,也是給自己找點事情做,楚晴親自到庫房選了兩塊布料動手剪裁,剛裁完,暮夏“蹬蹬蹬”跑進來,雙手撫住胸口慘白著臉道:“嚇死我了,這麼大兩隻黑狗,都到我腰高了,冷不丁從樹林裡竄出來,魂兒都嚇沒了。”
“黑狗?”楚晴詫異地問,“沒有人牽著。”
“有,”暮夏喘口氣,後怕地說,“要沒人牽著被它咬上一口,估計我小命就保不住了。”
楚晴道:“那是大爺養的獒犬,平常拴在摘星樓後面,怎麼今天給放出來了?”
正說著,問秋跟著進來,也是一臉驚嚇狀,“外面小廝牽了兩條獒犬說一條拴在悠然居門口,一條栓在林子東側,讓大家進出避著點,別離得太近。”
楚晴淡然道:“你找人跟半夏春分她們都說一聲,能不出門就別出門。”聲音一如既往地平和,可心卻高高地提了起來。
周成瑾說得輕巧,說什麼五皇子臨行前都佈置好了,只待廢太子有所動作便來個甕中捉鱉。聽著像是有十成十的把握,可他既然讓小廝放出獒犬來看家護院,可見他心裡底氣並不足,只是拿話來哄她。
這人行事一貫如此,也不知宮裡到底是怎麼個情形,他去京衛順不順當。
楚晴心緒不寧地坐著,幸好奶孃抱了周雲琴過來,有這個小小嬰兒在眼前鬧著,楚晴只好把心事放下陪周雲琴玩耍。
先搖了會兒撥浪鼓,又用絨布兔子逗引著爬了一陣子,便聽院子裡小丫鬟急匆匆地稟報,“剛外院說,宮裡那個大皇子過來了,要找大爺,尋歡說大爺出門了,大皇子就要請奶奶過去問句話。”
楚晴思量片刻,開口道:“就說我身子不爽利不便見客,有事問尋歡便是,他是一府管家,府裡大小事宜再沒有瞞過他的。”
丫鬟應著出去了。
沒多大工夫,丫鬟氣喘吁吁地又進來,“尋歡按照奶奶所說答覆了,大皇子卻不應,非得當面跟奶奶談,否則就要硬闖。尋歡說他帶著四五個官差,怕是攔不住。”
沒了大長公主,加上順德皇帝眼下臥病在床不知生死,周府沒人撐腰,就跟尋常百姓毫無二致,大皇子如果硬闖,護院們是不敢硬攔的。
可蕭文宜已經走了,周成瑾也不在,早晨蕭文宜穿得那件太監衣裳早就吩咐人燒掉了。
大皇子特特地叫她過去幹什麼呢。
楚晴苦思冥想想不出來,看著面前正啃手的周雲琴,深吸一口氣,吩咐奶孃給周雲琴穿戴整齊,“把她抱到後罩房問秋她們那邊,不管前頭髮生了什麼都不許出來,除非我親自過去找你。”
奶孃許是經過事兒,神情很鎮定,“奶奶放心,我一定護好大小姐。”抱起周雲琴毫不遲疑地穿過廂房旁邊的小門往後頭去了。
楚晴又看向暮夏,“你換件粗使丫鬟的衣裳,從花園那邊來回送菜送炭的角門出去,到國公府找大伯父,請他趕緊過來,越快越好。大伯父不在就找大哥或者四哥。”
暮夏半點不敢耽擱,小跑著離開。
楚晴想一想,叫來知書,“你跟沐恩伯府的人熟悉,找個僻靜的地方架著梯子,叫那邊的人跟伯爺說一聲,說這邊有事,能否請他過來看看。”
不管怎樣,沐恩伯有爵位在身,且論起來算是大皇子的表叔,如果他肯來,大皇子或許能有所忌諱。
可楚晴實在不敢抱太大希望。
先前傳話的小丫鬟第三次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