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禮,你嫂子少不得請你出力……我已讓阿景進宮請太醫去看,你要不放心,使喚個丫鬟跑一趟。莊上捎口信說杏子甜瓜都熟了,這一兩天就送來,到時候給沈姑娘帶些去嚐嚐鮮。”
明氏所言處處在理,除去看一眼讓自己心安之外,楚晴也找不出必須要去的理由。
第二天莊子上果然送來了才摘的蔬菜瓜果,楚晴打發問秋去了趟杏林衚衕。
沈琴已經神志不清認不出人來,拉著問秋可憐兮兮地叫“孃親”,而沈在野衣不解帶地在床前伺候,無論喂藥還是餵飯都是親歷親為不曾假手他人,只是,吃下去的少,吐出來多。
周醫正給沈琴把過脈,沒開對症方子,只讓好生調養著,有些事情也該準備起來了。
言外之意,藥物已經沒什麼用了,就聽天命盡人事,想吃什麼愛吃什麼就給吃點兒,身後事也得開始著手準備。
楚晴聞言少不得默默流了會兒淚,想寫封信,可提起筆來腦子亂紛紛的,盡是那抹瘦削的灰藍色的身影。
看著案旁整整齊齊的墨錠,不由又後悔自己的魯莽與無理,大伯母說得沒錯,自己的確只會給人添麻煩。
只是,印在心底的身影卻越發深刻了。
生辰那天,廚房給楚晴煮了長壽麵。
雖然沒有大辦,可明氏、楚景、楚晚以及楚晟都送了壽禮過來,連徐嬤嬤也特地進府送了盒叫做蛋糕的點心。
晚上春笑幾人在倚水閣的小廚房鼓搗了八個菜,又要了半壺梅子酒,擺了一桌席面給楚晴慶生。
兩天後,周琳參加楚暖及笄禮時帶來個訊息,三皇子蕭文寧懇請順德皇帝給他賜婚孫月娥。
楚晴頗為不解,忠勤伯府妥妥的太子一派,三皇子摻和進去算這麼回事,難不成三皇子與太子結成了同盟?
楚晴她們閨閣女子不知道的是,此時的京都已是風雲暗湧。
三皇子坐在剛修繕好的寧王府裡,看著滿室的精美擺設,姿態優雅地為自己沏上一壺茶,唇角噙一絲得意的微笑。
太后與皇后這對姨甥把持後宮足足三十餘年,不僅在後宮培植了無數黨羽,就是前朝也有很多擁躉。
這些人便是太子最大的依靠。
他特意求娶孫月娥就是想攪亂這一池水,現下忠勤伯府的姑娘也成了皇子正妃,會不會還跟以前那樣忠誠不二地跟隨太子。
而太子,他倒臺的時候已經不遠了。
***
六月天孩兒面,前一刻還是陽光燦爛,後一刻已經是大雨傾盆。
雨來得急去得也快,沒多久太陽重新露面,金色的光芒照著地上無數大大小小的水坑,折射出詭異的白點。
三皇子坐著百媚閣二樓靠窗的房間,手裡捧一杯清茶,身後兩位妓子手握團扇不徐不疾地搖著,樣子甚是恭順。
在三皇子對面還坐著一人,鵝蛋臉柳葉眉,腮旁兩點時隱時現的梨渦,正是兩年前周成瑾在春滿園看中想要帶走卻被拒絕了的女童。
女童被送到百媚閣後取名純兒。
時過兩年,純兒臉龐長開了許多,雖仍有幾分童稚,可眼眸裡已多了些青樓女子獨有的風情。畢竟,在這種地方,又隨侍在當紅妓子身邊,耳濡目染有些東西很快就能學會。
三皇子不知道的是,周成瑾也在百媚閣,在屋子最西頭,與他隔著三個房間。
周成瑾已經年滿十八,個子比之前足足高了一個頭,又因持續習武的原因,身子也壯實寬厚了許多。
只是愛穿緋衣愛逛青樓的習慣卻沒改。
此時他正搖著象牙描金邊的摺扇,兩腳搭在貴妃榻的扶手上,意態悠閒地聽著伶人唱小曲。
這兩年,太子的癖好越發嚴重,以往隔上一兩個月才到一次春滿園,現在卻是一個月要來一兩次,而出入春滿園的箱子也越來越頻繁。
有個妓子在服侍三皇子吃花酒的時候不動聲色地提起太子時常出現在四井衚衕。
三皇子隱忍多年,聽到此事,眉毛不由地挑了挑。
有了周成瑾的暗中幫忙,三皇子順利地摸清了春滿園的情況,這個意外的發現讓三皇子欣喜若狂。
當年他生母被皇后欺侮,而他自小又被太子欺負,兩代人的仇恨一直壓在三皇子心頭。活了二十一年,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拉太子落馬自己取而代之,把皇后挫骨揚灰,然後在生母墳前立上太后的墓碑。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求娶孫月娥,準備接受太子的人脈。
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