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大日子,家裡的姑娘們都要出去見人的,除非是犯了大錯被禁足或者生病需靜養才躲著不露面。無論哪種,對名聲都不好。
楚暖並非不明白這一點,稍猶豫起身進了淨房。
楚晴一直等她妝扮好,才相互攜了手一同往寧安院走。行至寧安院門口,只聽笑聲琅琅,卻是楚景陪著四五個衣飾華貴的男子正談笑宴宴地往外走。
居中那人氣宇軒昂身材挺拔,帶著天潢貴胄獨有的篤定與從容。
此時迴轉已來不及,楚晴低了頭避在路旁等待他們經過。
腳步聲漸行漸近,楚晴聽到楚暖嬌滴滴地招呼,“大哥哥。”
就看到那幾人在她們面前停下,接著頭頂傳來男子渾厚的聲音,“這是府裡的姑娘?”
楚景笑答:“對,是隔房的堂妹……還不過來拜見幾位殿下?”後半句卻是對楚晴兩人說的。
殿下?果然是皇子來了,而且還不止一位。
楚晴不敢抬頭,隨著楚暖身旁亦步亦趨地行禮,“見過殿下。”視線所及之處,是繡著精緻雲紋的錦緞袍擺,袍子下面綴著碧璽石的麂皮靴子忽隱忽現,彰顯出皇家獨有的高貴奢華。
“快免禮,無需這般客氣,”那渾厚的聲音又道。
楚晴剛直起身,另有道戲謔的聲音傳來,“子安怎麼獨獨忽略了我?我不是皇子,難道當不起府上姑娘的禮?”
子安是楚景的字。
適才楚景的話語的確有些不妥,只說見過幾位殿下,可他並非有意為之。若是尋常人約莫都會一笑而過置之不理,這人卻明晃晃地點出來,而且還是當著皇子的面。
也不知是什麼人?
楚晴心中詫異,略略抬頭,很快地掃了眼說話之人。
那人生得唇紅齒白眉清目秀,頭上帶著高高的紫金冠,穿一襲豔麗的緋衣,衣襟與袖口用金線密密地繡著精緻繁複的水草紋。
看上去有種令人不敢直視的美。
只是投射過來的那種審視而又有幾分不屑的目光實在讓人厭憎。
楚景“哈哈”笑兩聲,“是我疏忽了,周公子勿怪。”並沒有讓楚晴姐妹行禮。
緋衣男子再說一遍,“我當不得府上姑娘的禮?”
這很明顯就是挑事了。
楚晴心裡暗道:“你既不是皇子,自然當不得我的禮。”可這話只能在心裡藏著,無法說出來。
只聽適才的渾厚聲音又道:“阿瑾,這裡是衛國公府邸,不好放肆。”
是不好放肆,而不是不能放肆!
可見在皇子眼裡,國公府果真算不得什麼。
“切,無趣!”緋衣男子輕蔑一笑,甩了衣袖徑自往外院走。
“不必理會他,咱們也去外頭,興許清林等人已經到了。”仍是渾厚的聲音。
楚景笑道:“走,殿下請。”幾人相攜離開。
聽得腳步聲漸遠,楚晴這才抬起頭,遠遠望去,只看到四五個挺拔修長的背影,個個氣度不凡。
楚暖也望那邊瞧了瞧,輕舒口氣,“還好來得及沒有錯過,”悄聲問楚晴,“你知不知道說話的是哪個皇子?”
倉促之下,楚晴只瞥了一眼,隱約看出幾人年歲都不大,當中說話的稍長些,卻也不過十八~九歲或者二十出頭,遂道:“看年紀不是三皇子就是四皇子。”
“我覺得也是,”楚暖點頭同意,隨即壓低聲音,“他們兩人都不曾成親。”話語中的意圖太過明顯,以致於她自己都有些羞怯,忙伸手掩了唇,悵惘地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小徑,“也不知他們是否在府裡留飯?”
楚晴並不關心皇子們是否留飯,即便留下也是在外院,絕不會再到內宅裡來。她想到的是適才緋衣男子眸中不假掩飾的鄙夷。
印象裡,他們從未見過,也不知怎生就惹得他輕視。
不禁開口問道:“那個穿著大紅衣衫的是誰?”
楚暖撇撇嘴,“看他的行事作派,除了和靜大長公主府那位還能有誰?”
楚晴恍然,能跟皇子們結伴而且行止肆無忌憚的,滿京都也就那麼一位——和靜大長公主的長孫,周成瑾。
說起來應該說沐恩伯府的長公子更確切點,但相比和靜大長公主的名頭來說,沐恩伯完全不夠看。
和靜大長公主其實半點也不和靜。
萬晉朝的女子地位低下,即便是貴為公主也不得干政,唯獨和靜大長公主是例外,她不但干政,而且還帶兵打過仗,曾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