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落腳。
安置妥當後,謝思言挽了陸聽溪的手,要出去逛逛。陸聽溪想著不管今日究竟有何特殊,順其自然才是最好的,這便隨了他一道。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吳橋縣城水陸交通皆繁盛; 城內人煙湊集; 觸目所見,賄貨山積,纖麗星繁,一派欣欣盛景。
謝思言似對此地頗熟,拉著陸聽溪左轉右拐,最後在一處胭脂鋪子前面停下,抬頭看了眼,攜陸聽溪入內。
將鋪子上下層都看了個遍; 謝思言問道:“你覺著此處與馥春齋比,如何?”
“只觀這間鋪子陳設也知不能跟馥春齋相較; 這鋪子的東家財力顯然無法與馥春齋的相較。”
“僅是財力?格調呢?眼光呢?”
陸聽溪轉頭:“這不好說的,若這家鋪子的東家也有那等雄財,說不得能將鋪子打整得跟馥春齋一樣堂皇富麗。”
謝思言徑去打量貨品,似有不豫。陸聽溪緊走幾步跟上:“不過……”
謝思言豎起耳朵。
“不過馥春齋的東家喜歡附庸風雅倒是真的。我每回過去; 都能瞧見內中四壁懸著名人字畫; 哪朝哪代的都有。我雖沒細瞧; 但私心裡覺著八成全是贗品。畢竟若真是真跡; 那實在靡費太多,誰捨得花這許多銀錢。”
“怎就不能花這許多銀錢?再者說; 若真懸著贗品,被行家看出; 豈非落了面子?”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 可尋常開鋪子; 誰會較這個真。左不過添個景兒罷了。”
“那附庸風雅呢?掛個字畫怎就附庸風雅了?”
“開鋪子當然就是用來賺錢的,三不五時地換著字畫掛做甚?說不得馥春齋的東家就是個土財主,有幾個錢,又有些人脈,就開了這個鋪子,其實是個目不識丁的。”
“誒,我想起來了,馥春齋的東家不是與你相熟嗎?他長什麼樣子?是不是生得大腹便便,腦滿腸肥的?還醜得別具一格?”陸聽溪看向謝思言。
“我生得貌比檀郎,交的朋友又豈會是齷齪之輩?”
陸聽溪呵了聲:“狐朋狗友之言不足信。我覺著那東家說不得不僅胖,還是個禿頭。”
兩人說著話,忽聽外間起了一陣騷動。出來時,就瞧見街上眾人四散奔逃,大呼山匪來了。陸聽溪驚道:“山匪?莫非是寧津的那一撥?”
“不管是哪一撥,先躲起來再說。”謝思言攬了陸聽溪的腰,一徑上了馬車。他正要命車伕作速駕車離去,忽然頓住。
陸聽溪問他怎麼了,他掀了簾子朝外看了眼:“我聽見個熟悉的聲音。”他往外梭視半日,忽道,“我先送你回客棧。”
陸聽溪聽出他這是要獨自去辦什麼事,道:“你每回都把我撇開,你是要去上刀山還是下火海?帶著我不放心,難道將我一人擱在客棧就放心了?況且你這一來一回的,不是白耽誤工夫嗎?”
謝思言回頭看她,凝思一回,道:“也好。”命車伕將馬車駕到路邊停下。
他下來遠觀,立了片刻,讓陸聽溪稍等,自己掣身走了。
陸聽溪掀了簾子朝外看了少刻,見謝思言行至一道轉彎處就不見了蹤影,也瞧不見他去做甚,撇撇嘴,靠了回去。
已是黃昏時分,這時節的下半晌到晚間依舊寒意盤亙,馬車內則氣暖如春,陸聽溪原就累了半日,早就乏了,靠在雲緞靠背上,不消片時就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折返的謝思言搖醒了她。
“咱們要出城一趟。”
陸聽溪迷迷糊糊睜眼,問他做甚,他道:“去見一個人。”
兩人抵達白虎寨時,天已冥色。
陸聽溪還是頭一回來土匪窩,打量一週,但覺這地方倒也修得氣派。山匪們大約是用過了晚膳,一個個精神抖擻,正在一大片曠地上舞刀弄棒。
她跟在謝思言身後,入了一間寬轉的大廳。
抬頭一看,上首端坐一黑臉大汗,燕頜虎鬚,倒也昂藏,只陸聽溪總覺此人眼熟得很,似曾相識。細想半日,恍然想起此人就是他們先前第一次來吳橋時,見到的那個匪首。這人是鍾家的舊人,後頭落草為寇,沒想到如今還在做著這行當。
那大漢瞧見謝思言來,下得座來,上前道:“少爺有什麼要問的,小人盡力答便是。只有些事不能說與少爺知道,望多海涵。”
謝思言道:“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但有些利害,你須得拎得清。”
大漢緘默須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