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的時間還挺準的,剛過去沒多久,就開始打水了,就是有些人來得比她更早,她排在約莫十來人開外。
就聽得前頭有人絮絮叨叨的說著話,這也是常有的事兒,畢竟排隊等候的時間感覺特別慢,閒聊嘮嗑自然是打發時間最好的辦法,畢竟就算是在學霸雲集的京大,也不可能盡出像喜寶這種滿眼都是學問的奇葩。
可聽著聽著,王丹虹就覺得不對勁兒了。
“……可不是滿嘴跑火車嗎?說啥爹媽非要把她給過繼了,還不是她看著那頭有錢有勢的,上趕著貼上去?不然家裡六個孩子,怎麼就非把她給過繼了?”
“只聽說過過繼男孩的,沒聽說過繼女孩的。我也不是重男輕女,可你們想想,過繼這個風俗都是哪年的老黃曆了?既然要過繼,那為什麼不乾脆過繼個男孩?那個宋言蹊,不是還有個比她小了一兩歲的弟弟嗎?就是那個奧運冠軍宋濤。”
“就是呀,她家裡六個孩子,三男三女,她前頭有哥哥姐姐,下邊也有個弟弟,怎麼就偏偏挑中了她?我看就是她想過上好日子,可勁兒的討好,這才如了願。”
“對對,沒想到她是這樣的人,我還以為她真的是隻知道做學問,其他都不想呢。”
王丹虹這個寒假裡經歷了不少事兒,別說看電視了,她連吃飯喝水睡覺的時間都是硬生生擠出來的。所以,前頭那些女生說的話,她完全不知道。不過,就算早先不知道,這會兒聽了個囫圇,也大致上明白了。
她倒不至於衝動的上去跟人理論,而是繞開前頭幾個女生,插隊開始打水。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排隊啊!”
“你在跟我說話?哦,原來你還需要喝水的?我還以為光編排別人的是非就夠你過日子了。行行,我讓你,我讓你還不行嗎?趕緊打完水回去慢慢編排,真不知道得愛酸,才會見不得別人過好日子。”
說完這話,王丹虹索性也不打水了,而是拿眼珠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剛才說得最起勁兒的女生,看得人家毛骨悚然,忍不住怒道:“你插隊你還有理了?再說,我剛才說的又不是你!”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根據咱們國家的法律,那些被授予了國家級英雄勳章的人是不能隨意編排的。”王丹虹後退了兩步,又抬了抬眼皮看向其他幾個剛才起鬨附和的女生,“我也不是法律系的,所以不大清楚這裡頭到底該判什麼罪,不然回頭你們進去了,我提壺熱水去探視你們,不用謝。哦,對了,你們哪個系的,叫什麼名兒?”
幾個女生面面相覷,她們也不是法律系的,所以不知道王丹虹這話到底是隨口瞎掰的,還是確有其事。問題是,她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假如不是鄉下人的話,但凡是住在城裡,對那黑暗的十年都是有著一定記憶的。
當下,有人先心生害怕產生了退意:“那個……我晚上再來打水好了。”
“我也是,不著急。”
“晚上再來,我還有事兒。”
不到半分鐘時間,搭話附和的人已經作鳥獸散,徒留那個領頭的紅著眼睛瞪著王丹虹:“要你多管閒事!”撂下這話,她也緊跟著退散了,心裡的憤恨雖然沒消退,總覺得只是隨便說兩句沒啥,可她也明白,很多事情都是不能較真的,再想到前幾年的事兒,她不由的腿肚子打顫,趕緊先溜之大吉。
見討厭的人都走了,王丹虹才施施然的打了水,快步回了宿舍樓。
回到宿舍後,裡頭還是隻有喜寶一人,王丹虹也不賣關子,直接把剛才聽到的事兒問了出來:“……我咋記得你說過你是獨生女兒?因為你爸常年在部隊,你打小養在你大媽身邊?”
喜寶擱下筆,認真的想了想,本來這是私事不說也罷,不過她也明白同學裡頭好打聽的人有不少,別的不說,她們宿舍裡不就有個劉曉露嗎?再一個,其他舍友都知道了,確實也不差王丹虹這一個。
當下,喜寶挑重點把事兒說了一遍。
王丹虹聽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喃喃的開口問道:“你家六個孩子,偏就你被過繼了,你不會覺得……不惱嗎?”
“我聽奶的。”喜寶答得乾脆,事實上當初談到過繼這個事兒時,她第一個問題就是,她奶還是她奶嗎?
在解決了這個問題後,其他的事兒那就不叫個事兒。
“聽你這麼一說,我好像也確實沒必要鑽牛角尖……”王丹虹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很快就把這個事兒撂開了,“不管了,過日子還得向前看,管他之前發生了啥事兒,反正我現在就一心考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