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了。
她們宿舍八人裡頭,有七個人是南方人或者老家偏南方的,只有一人是從東北來的。見到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同學,那姑娘笑得打跌:“你們知道下雪天什麼最有意思嗎?”
正在認真考慮要不要裹著被子去上課的王丹虹下意識的接了一句:“什麼?是雪嗎?”
“不不,雪有啥好看的?我老家那邊,一下就下一冬,有時候到了春天都沒化。我是說呀,下雪天,你們南方人最有意思了!”
王丹虹直接就呵呵了,她也是南方人,老家還是靠近於江市的,儘管她也對外頭的雪景很是稀罕,可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自己會不會凍死在這個冬天裡。
其他同學也趕緊趁著還有點兒時間,紛紛翻箱倒櫃,找出最暖和的衣服穿上,還有人別出心裁的一口氣往腳丫子上套好幾雙襪子,直到鞋快穿不上為止。
喜寶愁眉苦臉的看著外頭的雪景,她這已經是最暖和的衣服了,思考了半天后,她決定學劉曉露,帶上熱水瓶和搪瓷缸子,別的就不說了,起碼得保證爪子別給凍著了,不然咋記筆記呢?
還真別說,爪子被凍傷的人多得很,好些以前從來沒有生過凍瘡的,就今天一天,直接給長了起來。凍瘡可不好受,又疼又癢,關鍵是他們京市大學平常的學業是很緊張的,除了日常記筆記外,幾乎所有的學生都會利用課餘時間去圖書館看書寫摘要等等。學無止境,至少在他們身上是完全體現出來了。
然而,凍瘡一生,就算意志力再堅強的人,也忍受不了這種癢到了心坎裡的感覺。
比手上長凍瘡更可怕的,則是腳上也生了凍瘡的。
王丹虹就首先中了招。
這是有道理的,她直到現在為止,還是沒有去買熱水瓶,跟其他同學每天晚上睡覺前必泡腳不同,她最多也就是擦把臉漱個口就睡下了,偏偏她的鞋子還是手工千層底的,這種鞋子穿起來確實非常舒服,可真的不適用於下雪天。
下雪天裡,穿著千層底的鞋子往雪地裡一走,鞋底和鞋幫子倒不會立刻就溼透了,反而是鞋面部分,溼噠噠的。如果是回宿舍,起碼還能脫了鞋子鑽進被窩裡暖暖腳,可要是上課的話,那是凍到整個人打寒顫,坐半天都不帶暖和起來的。
於是,這一場雪還沒停,王丹虹手上腳上就全起了凍瘡。
宿舍裡唯一的一個北方人告訴她,凍瘡這玩意兒,要麼不長,一旦有一年長出來了,以後每年都會再長。想要根治非常難,不過倒是可以買些外敷的藥膏來抹,校醫院應該就有賣的。
王丹虹一開始還忍著,想看看宿舍裡還有人要買,到時候借來抹一下就好了。然而,其他人顯然比她更警醒,尤其是有她做了反面教材後,都急趕著問了防治的方法,天天早晚用熱水泡手泡腳,生怕步了後塵。
不得已,王丹虹只好自個兒掏錢買了一管軟膏,可惜這個時候,她凍瘡的面積已經很大了,效果看著並不明顯。
很快,一週就過去了。
這期間,宿舍裡其他女孩子,但凡是手頭還算寬裕的,都添置了不少東西。像手套、帽子、圍巾之類的,校門外的商業街裡就有的賣,而且這些都不需要布票。不過,如果是想省點兒錢的,倒是可以用布票買些毛線,自個兒回來織,那樣會便宜差不多一半的錢。
喜寶回家的時候,就看到春麗在那兒織毛線,雙手交錯著,飛快的上下舞動,看著喜寶都捨不得眨眼睛了。
春麗新的工作並不忙,主要是因為已經過了剛開學那段最忙碌的時間,加上現在的學生多半還是很好管束的,除了極個別宿舍有燈泡壞掉之類的小毛病,整個學生宿舍區都還挺安穩的。
一整週,春麗基本上都在打毛線,她先前在紡織廠時,級別還是挺高的,每個月都能攢下不少布票,結果碰上強子給她帶了不少衣服來,省了很多,正好布票可以當線票用,她乾脆買了一堆的毛線,平常上班坐在辦公室裡,也一直在忙活。
見到喜寶放假回來,春麗趕緊招呼她:“廚房鍋子裡一直燉著土雞呢,你先去撈一碗喝,暖暖身子。”
自打隔壁被強子買下後,喜寶一放假就開始往這邊跑了,主要是她那邊沒人,冷清清的特沒勁兒,反而是這邊,強子和春麗都在,倒是大偉又被打發走了,這回聽說好像是往東北去了,也不知道在搞什麼。
喜寶放下東西,轉身就往廚房跑,沒拿飯碗盛,而是用家裡的搪瓷缸子,給自己和春麗各舀了半缸子。搪瓷缸有手柄,方便端來端去的,而且不用怕燙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