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兒剛吃飽喝足了,今天也沒啥要緊事兒,乾脆就集合人手立刻上山,趙家那邊就有十來個棒小夥兒,老宋家也有四人,再叫上幾個隊上幹部和力氣大的,湊個二三十人就差不多了。
對了,還要帶上狗。
鄉下地頭幾乎家家戶戶都養狗,而且全是個頭大的土狗,趙建設找了十來條正值壯年又兇悍的土狗,一併都帶上。沒過多少時間,一行人連帶一群狗就這樣衝到了山上。
趙紅英目送自家蠢兒子和孃家傻侄兒上山,哪怕這裡頭還夾雜著一個聰明的宋衛軍,她也不抱任何希望。
後頭那座山是他們祖祖輩輩砍柴的地兒,往前頭數百年都沒聽說過鬧野豬。她估摸著,哪怕真有野豬,那人家肯定也是躲在深山裡頭過日子的,要不是老天爺非使喚野豬跑下山來送肉,咋可能蹦下來呢?
事實也的確如此,宋衛軍和趙建設一行人,充滿了幹勁兒的上山,可尋了許久也沒找到野豬的蹤跡。
也不是完全一無所獲,宋衛軍就乘機打聽了他媽當初到底幹了啥事兒:“我媽咋就把野豬給打死了?別拿那些鬼話蒙我,啥一巴掌下去,就把野豬的腦子給打壞了,你覺得我能信?”
趙建設抹了一把臉,猶豫再三到底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實情。
頭一次,他只是猜測那頭野豬自個兒絆跤摔暈過去了,具體情況咋樣就不得而知了。可第二回他是親眼看著他姑溜著野豬滿生產隊的跑,眼睜睜的看著那野豬就給直筒筒的撞牆上去了……
“我姑可真能耐啊!”
宋衛軍點頭:“我媽是挺能耐的。”
最能耐的還不是把野豬搞死了,而是她半點兒都不犯怵。該吹牛的吹牛,該顯擺的顯擺,面對上頭給她的“除害英雄”獎章,丁點兒都不心虛臉紅的接受了,甚至還特地寫信告訴千里之外的兒子,說她這個當媽有多能耐……
這一次上山找野豬,最終是無功而返。
不過,大家夥兒還是挺高興的,雖然能吃到豬肉是好事兒,可誰也不願意隔三差五的折騰這麼一次。就有人琢磨著,趙老太頭一回幹掉的是頭母豬,第二回人家公豬就來找她替媳婦兒報仇了,昨個兒那頭莫不就是當年那兩頭野豬下的崽子?長大了,能耐了,就想給爹媽報仇了?
雖然這個說法不是很靠譜,可愣是得到了無數人的擁護,就連宋家哥仨都覺得很有道理。
好在現在野豬死絕了,接下來就能安生過日子了。
被野豬這事兒打了個岔,隔了兩天後,宋衛軍才想起他碰上野豬那天是去縣裡拿相片的,趕緊掏出來交給趙紅英。
相片一共有兩張,分別是宋衛軍跟喜寶拍的,還有就是跟毛頭拍的。因為只是雙人照,就是最普通的那種四寸照片,黑白的,人像倒是瞧得聽清楚的,唯一比較辣眼睛的是,毛頭的那口小白牙。
宋衛軍跟他閨女的合照裡,喜寶也是笑得露了牙,可因為她本身人白,只覺得笑得格外喜慶。反觀毛頭那張,雖然宋衛軍本人也不算白,可跟毛頭還是不能比,加上那天毛頭穿的是後來做的加大版的麻布袋子,人黑,腦袋黑,衣服也黑,除了那口白牙外,真的哪哪兒都是黑乎乎的。
趙紅英瞅了半天,忍不住說了一句大實話:“虧得毛頭沒跟喜寶拍照,不然我都沒眼看了。”
把兒子和孫女的照片塞了回去,趙紅英叮囑道:“你給放好,記得不能離身,睡覺也要壓枕頭底下,出任務就更別說了,聽到了沒?”
“好,都聽媽的。”
見宋衛軍答應了,趙紅英這才滿意的揣著另一張照片走人了,毛頭啥的不重要,關鍵是這張照片上頭有她的四兒子。
也幸好這幾天頓頓吃大肉,毛頭老早就把照片這事兒給忘了。等野豬肉吃完了,也該殺豬分肉了。
儘管今年鬧了蝗災,可並不影響豬的吃食,還是那句話,社員們都寧可自個兒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也不願意叫豬少吃了一口。不過,也就是這麼一說,真要是到了餓死人的地步,誰還會在意那麼多。就說隔壁的第八生產隊,那天喜寶就說了,他們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救濟糧有是有的,就是數量不多,堪堪能保證不餓死罷了。
這人啊,要想過上好日子,就只能靠自己,而不是手心向上等著上頭來救濟。
其他生產隊倒沒那麼糟心,可今年恐怕也沒法過個好年了。
倒是他們這邊,越是臨近過年,好事兒越多。農閒嘛,加上一般情況下,臘月和正月的好日子都多,雖然現在是新社會了,不講究以前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