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那邊的情況,老奴與他並無來往,不知詳細。”
景耀小心翼翼地引導,他手裡並沒有韓稠勾結刺客的直接證據,至於韓稠種種貪贓枉法的行為,引不起慈寧太后的興趣,所以他乾脆不提,只用隨口一句話引起慈寧太后的懷疑,剩下的事情順其自然就好。
慈寧太后沒有表現出上鉤的跡象,平淡地嗯了一聲,“很好,景公去忙吧,無論如何也要保住佟妃肚中的孩子。”
“是,太后。”景耀沒有立刻退下,有一件事他必須儘快解決。
“景公還有何事?”
“太后一直覺得陛下似乎有話要說,老奴思來想去,以為很有道理,可是老奴不常在陛下身邊,揣摩不透他的意思,不如將張有才召回宮中,或許能有辦法。”
“召回張有才會令人懷疑皇帝的病情,這是你的原話。”
景耀磕頭,“老奴想出一個主意,請太后斟酌:不要只召張有才一個人回府,以審訊的名義,多召幾個人回來,就不會引起懷疑了。”
慈寧太后默不做聲,景耀不敢顯得太急,等了一會,說:“老奴愚陋淺薄,前後反覆,請太后恕罪。”
慈寧太后又看了一眼床上的皇帝,終於下定決心,“你的主意不錯,總得弄清楚陛下想說什麼。可我對陛下身邊的人不大瞭解,你提出幾個人來。”
“張有才肯定算一位。”
“嗯。”
“蔡興海和王赫皆是近臣,負責內外防衛,理應回宮受審。”
“嗯。”
“還有一位名叫孟娥的宮女,也在刺駕現場,而且殺死了刺客的一名同夥,也該受審。有這四人足矣。”
慈寧太后皺起眉頭,“孟娥?我聽說過這個名字,出身好像很複雜。”
“她是東海義士島人士,本姓陳,據稱是舊齊王的後人,與其兄長孟徹以東海國侍衛的身份進宮,先是服侍慈順宮,後來孟徹參加了齊國叛亂,孟娥一直留在陛下身邊,但是由侍衛轉為宮女。”
慈寧太后眉頭皺得更緊,“我記得孟徹。陛下怎麼會留這樣一個人在身邊?據說她在崔府殺死刺客同夥也有問題,更像是殺人滅口——還用審問嗎?直接讓她伏法算了。”
景耀不敢為孟娥辯解,回道:“只召三人的話,顯得少些,那就加上一個崔騰,他常在陛下身邊,當時也在現場,最為可疑。”
慈寧太后搖頭,“崔家人要一塊審問,不能單召一人。陛下如此信任孟娥,或有原因,先將她召回來,你親自審問,將結果立刻呈送給我。”
“是,太后。”
景耀退出房間,心裡一陣發緊,同時也感到得意,自己真的回到宮裡了,不僅得寵還參與到最隱秘的陰謀當中。
他去四位嬪妃的寢宮巡視一圈,確認無事之後,才回自己的住處,一名太監正好送來太后的懿旨,他可以去崔府要人了。
天色已黑,景耀不敢耽擱,現在的他必須比二十歲的年青人還要精力充沛,容不得半點懈怠,立刻點齊十名太監、五十名衛兵,手持懿旨出宮,直奔崔府。
崔府被宿衛軍團團包圍,來者在一條街以外就要接受檢查,而且不能進府,管事的營將在燈下仔細看了幾遍懿旨,確認無誤才還給景耀,請他稍待,自己親去府裡提人。
寒風蕭瑟,周圍計程車兵雖多,卻都保持安靜。
崔府如今已被分隔成一座座單獨的臨時“監獄”,裡面的人也不能隨意走動,營將進去提人要花一段時間,景耀只能默默等候。
韓稠就是這時候趕來的,他的訊息很靈通,景耀離宮不久,他也從家裡出發,正好趕上。
他沒穿官服,一身便裝,像是一名大腹便便的商人,眾多士兵明明看到他氣喘吁吁地跑來,卻沒有喝止,更沒有阻攔,只要不是進入崔府,他們可以通融。
景耀向前走出幾步,進入陰影中,跟來的太監與衛兵全都識趣地留在原處。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才隔了一天,我就得把眼珠子挖出來啦。”韓稠笑道。
“韓宗正言重了,我總算沒有辜負韓宗正的重託,希望韓宗正記得我的好處。”
韓稠嘿嘿乾笑數聲,撥出一股股白汽,“記得,我會一直記得。景公回宮之後一切都好吧?”
“遊子思歸,何況我這個在宮裡住了幾十年的老太監?”
“呵呵,景公現在可是慈寧太后面前的大紅人,出了不少主意吧?”
“奉命行事而已,不敢多說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