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不了多大作用,甚至能不能讓這些人衝進戰場,大多數將領都沒有把握。
唯一信心十足的人是皇帝。
韓孺子屏退繁複的儀衛,通常只帶五十幾名衛兵在軍營裡進進出出,也不提前開路,士兵們臨時讓開即可,總之,他更像是身先士卒的將軍,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大楚天子。
他不停地發出許諾,向將軍們許諾加官晉爵,向士兵許諾金銀布帛,向平民許諾田宅減賦……四名史官跟隨左右,皇帝隨說,他們隨記,以示這一切並非空口無憑。
趕到軍營的第三天,韓孺子前往百家軍營地,仍然只帶五十幾名衛兵。
異族將士對大楚皇帝更感好奇,韓孺子所到之處,眾人圍觀。
向這些人發出許諾比較困難,最多的時候需要五名通譯合作,好在韓孺子的話很簡單,“助神鬼大單于,你們永無回家之日,助大楚,你們很快就能與家人團聚。”
每走過一處營地,就有楚軍將兵器分發下去。
數日間,整支軍隊士氣大振,就連事先最為悲觀的將軍,也生出幾分信心。
韓孺子將中軍帳設在迎風寨內,寨子邊緣建了一座木製望樓,天氣晴朗的時候,能夠望見遠處的開闊之地,那裡將是戰場。
臘月十一,敵軍趕到,發現前方有大軍阻擋,敵軍顯然很意外,立刻在數十里外安營紮寨。
韓孺子派使者送去戰書,內容極其簡單,只有四個字:明日決戰。
使者當晚返營,帶回來十餘顆人頭,都是楚軍將領,崔宏與南直勁也在其中。
兵部尚書總算有了下落,崔騰捧頭大哭,發誓要為父親報仇,請求充當先鋒。
韓孺子當然不能讓崔騰衝在最前面,強令他留在身邊,派出的前鋒仍是樊撞山。
樊撞山傷勢尚痊癒,但已沒有大礙,他迫切地請求參戰,一天之內連請五次,韓孺子終於同意,“將軍此戰,不為破敵陷陣,只為向百家軍顯示我大楚威風,切不可冒進。”
韓孺子不放心,將自己的衛兵分出一半給樊撞山,唯一的任務就是保護將軍的安全。
第二撥軍隊就是百家軍了,他們將羅列陣前,按照命令逐次進入戰場。
楚軍雖然缺少真正的將士,軍吏卻有不少,他們沒日沒夜地計算數字,然後排兵佈陣,將五十幾支軍隊安排得妥妥當當,孰先孰後、孰主孰輔,看什麼旗幟、聽什麼命令,都說得清清楚楚。
第三撥軍隊則是臨時徵調的楚軍,數量不少,韓孺子卻沒打算真派出去,這些人的作用是守住後方,給前方軍隊一點信心。
韓孺子未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真實想法,作戰計劃仍然制定出來,詳細分派下去,讓人人都知道明天要做什麼。
韓孺子命人將楚軍將領的頭顱送上高臺,面朝北方戰場,要讓他們看到明日的大勝。
夜色漸深,韓孺子在寨內大廳裡宴請諸將,不設桌椅,所有人都站著。
迎風寨不大,敵軍第一次經過的時候沒來得及完全拆掉,大廳仍很完整,火把照得亮如白晝,韓孺子親自執酒,連敬三杯,向楚將道:“京城已無守衛,百姓尚在東遷途中,楚軍絕不後退,是勝是敗,全看明日一戰,望諸位努力。”
眾將豪飲,韓孺子又向百家軍將領敬酒,“終歸是要回家,逃回去,仍會落入神鬼大單于手中,打回去,卻能與家人團聚,從此擺脫奴役。”
異族將領的歡呼聲更加響亮。
酒宴為時很短,幾杯酒下肚,眾人告辭,回去休息,準備大戰。
韓孺子留在大廳裡,望著一地零亂破碎的酒杯,心中所想全是明日的戰鬥,思考每一個細節,力求不出意外。
如果百家軍不能獲勝,後方的臨時軍隊將不得不參戰,那是最差的結果,而且獲勝的可能微乎其微……
有人走進大廳,韓孺子看去,是崔騰與侍衛頭目王赫。
韓孺子坐在廳內唯一的椅子上,兩人上前,在臺階下行禮,崔騰先開口,“陛下可有最後的準備?”
“什麼是‘最後的準備’?”
崔騰與王赫互視一眼,還是崔騰開口,“明日之戰勝負難料,若有萬一,楚軍能擋一陣,陛下還可退往關東,但是需要提前安排好路線。”
韓孺子笑了一聲,看向王赫,覺得這是他的主意,“勝負難料?大家都有這樣的想法嗎?”
王赫被皇帝盯得臉色微紅,再不能保持沉默,“勝敗乃兵家常事,從來沒有必勝之理。”
“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