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張地仔細檢視公文,頭也不抬地說:“所以申大人才要做出犧牲,您的所作所為對大楚意義深遠。”
申明志盯著這名老吏,早在擔任宰相之前,他就知道中書省的重要,卻沒想到最重要的一個人竟是一名普通的中書舍人。
仔細想想,一切其實都有預兆,中書省規模不大,吏員不過五十餘人,中書令、中書監按規矩定期更換,這麼多年來,底下的官吏也是有來有去,唯一沒變過的人似乎就是南直勁。
申明志剛當上宰相的時候,還沒有發現南直勁的重要,直到皇帝甦醒、韓稠下獄,申明志心驚膽戰的時候,南直勁突然登門,勸他主動交出相印,申明志才明白,原來朝中隱藏著一股勢力。
他被說服了,原因無它,南直勁瞭解皇帝,幾乎預測到了皇帝的一切行為,申明志想要保住名聲與性命,就只能與這位中書舍人合作。
“卓如鶴會做得比我更好?”申明志問。
南直勁繼續檢查公文,“只憑一點——陛下的欣賞與信任,卓宰相就能有所作為。”
申明志沉默不語,面對當今皇帝,他犯過太多錯誤,早已無法彌補。
公文沒錯,南直勁合上公文,抬眼看向對面的申明志,“我向申大人闡釋過,‘馴服’皇帝有多麼困難,當今皇帝生於亂世、成於軍旅,雄心之大,比武帝有過之而無不及,大楚的根基卻已今非昔比,承受不起君臣爭鬥。身為臣子,咱們的唯一選擇就是以退為進,順從陛下、幫助陛下,等他相信整個朝廷能夠為己所用,一切又會恢復正常。”
“除了一點,我不再是宰相。”申明志又嘆一聲。
南直勁沒有開口,他相信申明志自己能夠領會,抱起公文,小心地放入隨身帶來的箱子裡,打算告辭。
申明志伸手按在桌面上,身體前傾,小聲道:“南大人承諾過的事情……不會出紕漏吧?”
南直勁微皺眉頭,“我的命在申大人手裡,我向您說過的任何一句話傳來陛下耳中,都會惹來殺身之禍,我也有妻兒老小,不會拿這種事冒險。”
“我今年六十有三,南大人高壽?”
“比大人小兩歲。”
“我怕自己等不起,到時人死債消,南大人承諾過的事情都無意義。”
與殷無害相比,申明志就像是貪圖小利的市井之徒,南直勁將箱子放在桌上,雙手按在上面,微笑道:“子孫相繼,債怎麼會消呢?申大人自管安心回鄉,三年之後的大試,以申家公子的才華,必能高中三甲,如果我看不到,也會有其他人照看。”
“誰?”申明志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