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
韓孺子心中既恐懼又敬佩,瞥了一眼站在原地搖搖晃晃的柴韻,說:“你想順利出關前往塞北,抓我是沒用的,朝廷不在乎我的命,柴小侯……”
柴韻發出嗬嗬的聲音,金垂朵又轉過身,“無恥之徒,死有餘辜。忠武將軍的女兒遭你始亂終棄,嫁人之後被夫家嫌棄,寫信向你求助的時候,你在哪?她前些天自殺了,正在黃泉路上等你。你來招惹我,就是自尋死路。”
柴韻根本沒聽進金垂朵的話,只是驚愕地看著箭矢,抬起雙手想將它拔出來,遲遲不敢動手。
金垂朵彎弓、射箭,動作一氣呵成,射出第二箭,柴韻終於結束心中的疑惑,倒下了。
沒人尖叫,沒人吱聲,就連金垂朵的兩個哥哥也屏息寧氣,他們瞭解妹妹脾氣,卻是第一次見她殺人,心中頓生敬畏。
金垂朵又取出一支箭。說:“不用這麼多人,只帶昏君一個就夠了。”
靠牆而坐的四人從驚恐中清醒,明白這句話的含義,幾乎同時下跪。磕頭求饒。
金垂朵沒有射箭,對兩個哥哥說:“就讓我一個人動手?”
兩名少年身子微微一顫,已經不敢與妹妹爭辯,晃晃手中的刀,走向四名勳貴子弟。
七郎滿面淚水。“金二哥,咱們同在羽林衛執戟,求您念在同僚之誼……”
不說這話還好,一提起羽林衛,金二怒從心頭起,咬牙道:“同僚?你跟那些欺負我的人才有同僚之誼!”
七郎呆住了,努力回憶之前是否有過示好之舉,結果一件也找不到,甚至連金二的名字都想不起來,對面的金二已經舉起刀。就要砍下去。
“住手!”這聲音來得太及時了,再晚一會,七郎就會步柴韻的後塵。
一名中年男子匆匆走來,金氏兄妹同時後退,叫了一聲“父親”。
歸義侯來到牆下,俯身檢視柴韻,起身時已是滿面怒容,衝著手持弓箭的女兒低聲道:“孽障,你是要害死全家人嗎?”又轉向兩個兒子,“你們也不看住她!”
金大、金二低頭不語。金垂朵卻昂然道:“事已至止,後悔也沒用了,父親,準備出發回草原吧。”
歸義侯又急又氣。原地轉了一圈,對女兒說:“哪有你想的那麼容易?都王子已經三天沒信了,沒有他指引,咱們回草原不就是送死嗎?你忘了,金家的祖先歸降大楚……咱們連本族的話都不會說啊,去草原投靠誰?”
“就算浪跡天涯。也比留在京城受人欺負強。父親,難道你忘了那些人是怎麼欺辱您和兩個哥哥的?還有我,您的清白女兒,被他們胡亂編排,有誰當咱們金家是真正的列侯?別再猶豫了,父親,都王子來,大家一塊走,不來,咱們自己走,我瞧都王子也未必真是有膽識的人。”
眼前確實已路可走,可歸義侯還是拿不定主意,到處看了一眼,指著倦侯,“他怎麼來了?”
“和柴韻一路貨色。”金垂朵輕蔑地說。
“他不肯翻牆進來,和柴韻不像是同一種人。”金二辯道,只是沒什麼底氣,妹妹一眼看過來,他立刻閉嘴。
歸義侯長嘆一聲,“大楚多難,金家只怕也無法倖免。我派人再去都王子那裡打聽一下訊息,你們準備一下,天一亮就出城,然後……”歸義侯再次打量倦侯,“把他送給崔太傅,或許能換來一點保護。”
“崔家不可信。”金垂朵反對。
歸義侯氣哼哼地道:“我的傻女兒,你想得太簡單了,此去塞北千里迢迢,咱們一家人怎麼可能走得到?”
金垂朵低頭小聲道:“別帶家眷,咱們騎馬,很快就到了……”
歸義侯大怒,“胡說,難道連你們的母親也不要了?她留在京城就是死路一條。快將這裡收拾一下,別驚擾到外人。”
歸義侯匆匆離去,金垂朵一臉的不服氣,“她才不是我的母親……”然後對兩個哥哥說:“父親已經同意了,你們動手吧,只留昏君一個人就行了。”
韓孺子覺得還是閉嘴的好,他現在想不出任何自救的計劃,只能靜觀其變。
其他四人可沒法冷靜,一個勁兒地磕頭求饒,張養浩望著歸義侯的背影,大聲道:“我知道都王子在哪!”
歸義侯轉身回來,“你見過都王子?”
張養浩這時候只想活命,什麼都顧不得了,“都王子已經……已經死了。”
歸義侯一家大驚失色,兩個哥哥揚起刀,金垂朵又一次拉開弓弦,張養浩急忙道:“不是我殺死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