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越出什麼,武帝那天心情好,召來許多宿衛賽馬,別人都知道讓著、護著武帝,偏偏有一個年輕人不懂規矩,搶在了武帝前頭。武帝不服氣,連跑三圈,一時大意,跌下馬,昏了過去。”
劉介臉色微變,即使過去這麼多年,他還是感到害怕,“在場有一百多人,全都嚇壞了,我們這些太監忙著救護武帝,那些宿衛將不懂規矩的年輕人抓了起來,要將他當場處決。”
“然後呢?”韓孺子聽得有點入迷,甚至忽略了這與寶璽一事沒有多少相同。
“好在武帝很快就醒了,要求任何人不得將事情告訴太后,然後下令處死了自己的坐騎。”
“啊?”
“我還記得那匹馬的樣子,全身烏黑,四蹄雪白,武帝賜名‘龍驪’,是武帝最寵愛的七匹馬之一,可武帝說此馬虛有其表,將主人摔下來無罪,跑不過普通馬才是死罪。”
“那個不守規矩的年輕人呢?”
“哦,我記得清清楚楚,幾名宿衛壓著那人的頭顱,一大堆人呵斥他,命令他向武帝磕頭請罪,連我也跟著喊,還在他屁股後面踢了一腳,不為別的,他差點將我們全都害死。”
韓孺子忍不住笑了一聲,很難想象耿直的劉介也有渾水摸魚洩私憤的時候。
“可這人不服。”劉介不自覺地挺直了身子,好像被那個狂傲的年輕人附體,“他被迫跪下,卻不肯低頭,反而大聲嚷嚷,說自己無罪,說什麼‘賽馬就是賽馬,讓來讓去,陛下永遠也挑不出真正的千里馬,騎術更是得不到長進’,陛下聽聽,這算是什麼話?”
“可他說得很有道理啊。”韓孺子站在年輕人一邊。
劉介又像平時一樣躬身,微笑道:“武帝也是這麼說的,所以赦此人無罪,還封他為將軍,讓他帶兵打仗。”
“這麼說來他應該是有名的將軍了?”
劉介點頭,“或許是最有名的將軍了,他叫鄧遼,平定匈奴的最大功臣之一,可惜英年早逝,若不是武帝慧眼識珠,鄧大將軍一生都將默默無聞。”
韓孺子呆了半晌,“原來鄧大將軍是這麼被武帝看中的。”
“嗯,武帝看中鄧遼的不是狂傲,而是他堅持做正確的事情,武帝曾經私下裡說,前線軍情瞬息萬變,敵人詭計不斷,自己人也是各持一端,難得意見一致。常常這個人想的是糧草,那個人想的是軍功,還有人想的是後備兵力的多寡,更有人只在意官爵的高低,主帥必須是鄧遼這種人,能夠不為所動,一心只想打勝仗,管你尊卑貴賤,能戰者上,不能戰者退,就算皇帝親自開口乾涉,他也不接受。”
“這才是真正的大將軍啊。”韓孺子由衷稱讚,他身邊可沒有這種人,柴悅和房大業堪稱將帥之才,與鄧遼的這份執著相差還是太遠。
韓孺子悠然神往,過了一會問道:“可是這跟寶璽、跟王堅火有什麼關係?”
劉介捧著懷中的寶璽跪下,先為自己要說的話請罪,然後道:“陛下說得沒錯,能送來寶璽的人,也能再次盜走寶璽,可是換種想法,或許此人還是保護寶璽的最佳選擇。”
韓孺子立刻搖頭,“他是江湖人,不為帝王所用,而且他那一套江湖手段,用不到國家大事上,就連武帝,也對豪俠大開殺戒,沒有重用其中任何一人。”
劉介跪在地上不吱聲,韓孺子忍不住問道:“劉公認識醜王?”
“素未謀面,更無往來。我只是講一段武帝往事,至少該用何人、如何用人,那是帝王之術,我白在武帝身邊這麼多年,什麼都沒學到。”
“是朕多心了,劉公下去吧,選十名侍衛,專門用來保護劉公與寶璽。”
“遵旨。”劉介起身,慢慢退出帳篷。
韓孺子早對豪俠動了殺心,這時仍未改變,可他明白,武帝的兇殘手段行不通,那只是給新一代豪俠掃清道路。
醜王的確是位奇人,他與皇帝打賭,卻在最後半天悄悄交回寶璽,將勝利拱手相讓,不僅沒救下譚家人,還搭上自己一家子,更讓許多押他獲勝的賭徒血本無歸。
他將所有主動權都交到皇帝手裡,韓孺子反而不好選擇。
還有孟娥,韓孺子最大的困惑是寶璽怎麼會從孟娥手裡轉到醜王那裡。
天已經晚了,韓孺子叫進來張有才和泥鰍,讓兩人鋪床,換好睡衣之後,他突然問:“膽大包天的人能做什麼?”
張有才沒明白什麼意思,泥鰍笑道:“那就包天唄。”
韓孺子笑了笑,打算明天一早召見王堅火,將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