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來晚了,去別處……找女人吧,你幾歲了?”
“交出將軍印。”韓孺子命令道。
“憑、憑什麼?”羅副將藉著酒勁,一點也不怕廢帝,甚至不肯起身迎接。
杜穿雲帶著兩名衛兵,繞過滿地的醉酒者,來到羅副將身邊,衛兵伸手去拽兩名女子,羅副將大怒,雙臂用力,喝道:“我的,都是我的!”
杜穿雲在羅副將脖子後面劈了一掌,羅副將雙臂微麻,沒能保住懷中的女人,怒不可遏,騰地站起來,酒勁上湧,腦中一陣眩暈,自己倒下了,就算整個天下在手,他也只能鬆開,打個哈欠,合上眼睛,“我的,誰也不能……”
杜穿雲在副將懷裡翻了兩下,掏出一個小包裹,開啟之後看了一眼,送到倦侯面前。
果然是馮世禮託付給羅副將的將軍印。
韓孺子對軍中事務已有了解,收印入懷,下令道:“兩位副將酗酒誤事,下獄;即刻召集軍中所有七品以上將官與文吏,兩刻鐘之內到將軍府議事,後至者以軍法論。”
奪印輕而易舉,眾人信心大增,立刻奉命行事,但是韓孺子和柴悅明白,奪印只是開始,讓眾人承認奪印之舉,才是最難的一步。
部曲營計程車兵夜裡也在縱酒狂歡,只有少數人因為要守衛將軍府,沒有參與慶祝,韓孺子聚集到七八十人,命他們手持刀槍,站在左右兩邊。
羅副將雙手被負,靠著一根柱子坐在地上,仍在做美夢。
一多半將官與軍吏在與羅副將喝酒,也被拖至將軍府,倒在地上仍在酣睡,少數人稍有清醒,沒敢睜眼,趴在地上裝睡。
柴悅等人陸續將其他將吏找來,第二位孫副將也喝了不少酒,睡得早,比較清醒,是被杜穿雲和崔騰硬給拖來的。
孫副將很不服氣,在堂上立而不跪,昂首大聲道:“鎮北將軍,誅殺立功將士,你這是要造反嗎?”
韓孺子取出將軍印,放在案上,下令道:“澆水。”
部曲士兵早已準備好涼水,一盆盆澆下去,正值深秋的凌晨,雖然不至於冷得將鐵凍碎,冷水澆頭的滋味可也不好受,裝睡的幾人最先起身,其他人隨後跳起來,嘴裡哇哇大叫,搖搖悠悠地轉動,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羅副將也醒了,早已不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發現女人不在懷裡,雙手被捆,怒道:“誰?誰在跟本官開玩笑,不想活了?”
看到倒地的同僚們沒有被殺死,孫副將稍安,再看向案上的將軍印,不安地問:“怎麼回事?”
“匈奴大軍即將殺到碎鐵城,馮右將軍很可能已經遇難。”
此言一出,眾將吏大驚失色,羅副將終於站起身,手上的繩子卻解不開,“匈奴人被打敗了,哪來的大軍?把印還給我!”
“大敵當前,兩位將軍不宜掌印,從現在起,碎鐵城楚軍聽我命令。”
“哈哈,你一個毛孩子,想讓我們聽你的命令?做夢!”羅副將使勁兒晃動雙臂,“右將軍將大軍託付給我們兩人……”
“縱酒狂歡、私挾女子,這就是你們兩人的治軍之術?”韓孺子拍案而起,抓起將軍印,“羅副將為官無道,帶頭破壞軍紀,當斬。”
“誰敢斬我?我是朝廷任命的北軍右軍副將,我伯父是……”
蔡興海拔刀上前,“我是北軍監軍,專斬你這種無能誤事之輩!”
所謂監軍並無實權,而且蔡興海已被調任為鎮北將軍麾下的馬軍校尉,比右軍副將低了一大截,更沒權力斬將,羅副將瞪起雙眼,更不服氣,“除了右將軍,誰也不能……”
蔡興海行伍出身,又高又胖,力量不小,一刀砍下去,羅副將人頭落地。
蔡興海收起刀,向韓孺子拱手道:“執法畢,請將軍查驗。”
堂上的將吏跪下一片,孫副將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知被誰在身後輕輕踢了一腳,膝蓋一軟,也跪下了。
“匈奴大軍將至,碎鐵城三萬將士的性命握於我與諸位之手,請諸位就在這裡推舉一位賢將,我立刻交出此印。”
羅副將的人頭就在地上,沒人會犯糊塗,孫副將第一個表態,其他人附和,認為於情於理、於公於私,鎮北將軍都最適合掌印。
天邊泛光,韓孺子再不推辭,開始下達命令,首先派出斥候伺察匈奴大軍,其次緊閉城門整頓全軍,然後派人快馬加鞭先行去往神雄關報信。
韓孺子還不能立刻出發,殺將奪印,正是軍心極度不穩的時候,他得留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