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大家同時點頭,非常肯定。
韓孺子不得不從頭問起,終於弄清了大致事實。
馮世禮率軍追趕逃跑的匈奴人,兩天前的上午將札合善等百餘人包圍,戰鬥本應是一邊倒,可是突然颳起一陣大風,打亂了陣形,楚軍各自為戰,牛二等二十幾人發現一名騎著駿馬的匈奴人,於是追了上去。
沒多久,他們發現跑在前方的匈奴人是名女子,以為那是札合善的妻女,於是決定活捉,誰想到那名女子不僅騎著一匹快馬,而且箭術精湛,每到快要被包圍的時候,總能射中一兩人,衝出一道缺口。
就這樣追追打打,楚軍被激怒,不想要活口了,也向她射箭,卻沒有射中,到了下午,楚兵突然發現側翼有一隊匈奴騎兵,數量比他們多得多,急忙停止追趕,調頭回撤,那隊匈奴騎兵並未緊追,而是迎向匈奴女子,將她帶走了。
楚兵越想越不對勁兒,牛二大著膽子駛上山坡,結果看到了無邊無際的營地,但他也承認,望的時候正對著夕陽,看得不是很清楚。
“但是有聲音,咱們都聽到了,對不對?”牛二急於得到同伴的認可。
其他人都點頭,“沒錯,那是千軍萬馬賓士的聲音,轟轟響,地面都在顫抖。”
回想當時的場景,士兵們駭然失色。
他們想與右將軍匯合,一時間找不到回去的路,只得向東沒命奔逃,一天兩夜之後,終於回到碎鐵城。
“匈奴騎兵看到你們,卻沒有追趕?”韓孺子問。
“我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匈奴人喊了幾聲,我們聽不懂。”牛二說。
韓孺子立刻命人找來柴悅和蔡興海。
柴悅還好,沒有參與滿城狂歡,蔡興海卻是酩酊大醉,被澆了一盆涼水才清醒過來,聽說匈奴大軍就在附近,酒勁兒立刻全沒了。
牛二等人是在前天下午遇見匈奴人的,如果對方一直東進,那麼離碎鐵城已經沒有多遠。
“這不可能,我們也擔心會有埋伏,所以特意派人四處伺察,沒見到匈奴人的影子。”蔡興海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
柴悅提醒道:“斥候都是戰前派出去的,獲勝之後就沒派過。”
韓孺子讓柴悅和蔡興海再次詢問那些楚兵,他在自己的房間裡沉思默想,一會之後,命張有才去請東海王、泥鰍去傳崔騰。
東海王先到,看樣子並沒有睡覺,笑道:“怎麼,想通了?”
“你給崔太傅寫信,然後跟我一塊去神雄關。”
“不是我本人去的話,可能沒用。”
“讓崔騰去。”
“好吧。”東海王並未堅持,“就按你說的來,事成之後,也給我請個官兒噹噹。”
張有才鋪紙研墨,東海王的信寫到一半,崔騰睡眼惺忪地來了,怒聲怒氣地問:“找我幹嘛?大半夜的。”說罷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聽說要讓自己去見父親,崔騰一下子清醒了,“我去!什麼時候出發?”
“天亮時我們送你去神雄關。”韓孺子說。
東海王寫好了信,等它乾透,轉身對崔騰說:“快去快回,別在路上耽擱,這可是要命的大事。”
“放心吧。”崔騰拍胸脯保證。
東海王還是不放心,“讓杜穿雲跟著他。”
“不用。”崔騰一個勁兒搖頭,他雖然與杜穿雲盡棄前嫌,但是不希望被人監視。
韓孺子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又讓泥鰍去叫杜穿雲,來回踱了幾步,將張有才叫過來,附在耳邊小聲交待了幾句,張有才點頭,拿著筆墨匆匆出門。
東海王笑道:“你這是怎麼了?突然改變主意,還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
“的確是如臨大敵,匈奴大軍離此大概不到一日路程。”
崔騰嚇得一哆嗦,“怪不得派我去見父親,妹夫,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杜穿雲和泥鰍來了,默默地站在一邊。
東海王一臉疑惑,“哪來的匈奴大軍?”
柴悅和蔡興海正好走進來,神情嚴峻,他們問得比韓孺子還要詳細,最終確認那些楚兵所言非虛。
“逃跑的匈奴女子,很可能是金家的女兒。”柴悅看了鎮北將軍一眼,繼續道:“可她不像是誘敵深入,更像是偶然碰上的,這就非常奇怪了,札合善竟然不知道這隻匈奴大軍的到來……”
韓孺子也有疑惑,但他決定先做事,“那隻匈奴大軍是存在的?”
柴悅和蔡興海互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