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來道:“妧妧,你知不知道,從我三歲到現在,每天都在做什麼?”他十分自然地撈她到懷裡來,讓她舒服地仰躺在自己腿上,他垂眸溫柔看著她,這才繼續道,“我母親是璟國公府的嫡出女兒,她跟父親,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算是兩小無猜。之後到了成親的年紀,兩家人請了媒人保媒,就給他們定了親事。”
本來好好的說著哥哥的事情,卻聽他突然提起自己長輩的事情來,唐妧不由得好奇。
不過,也只是安安靜靜聽著,後腦枕在他健碩手臂上,看著他。
趙騁只默了片刻,就又繼續道:“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亦兄妹,亦夫妻。是不是覺得,這樣的感情非常好?”
亦兄妹,亦夫妻。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唐妧忽然間就想起來她跟沈銘峪來,小的時候,她也以為,他們將來定會天長地久,攜手終老。可是誰又料得到,手還沒有牽過一回,緣分也就盡了。
“這天地間,怕是就沒有不變的感情,好的時候的確是真的好。但是不好的時候,也是真的。”唐妧想起來趙騁曾經提過自己父母,他說過他母親早早便沒有了,那麼現在璟國公府裡的那位夫人,該是國公爺的續絃。那位夫人也是姓謝,莫非與原配夫人乃是姐妹?
唐妧沒有說話,她也不敢多嘴亂猜測,只是豎著耳朵等著趙騁自己繼續說下去。
“現在國公府裡的那位國公夫人,是我母親的庶妹,我母親離世後一年,她嫁給我父親做填房。”趙騁溫熱的一雙大手緊緊攥住唐妧的小手,有些話,他深深藏在心裡很多年了,以前之所以沉默寡言,不過是不願意說話罷了,而如今,他尋得了可以陪伴一生的伴侶,自然是有很多話想說,“我母親是生我的時候難產而死,所以,我剛出生,便沒了母親。從我懂事的時候,我就開始自責,覺得是因為自己的到來害死了母親,但是後來才漸漸明白,害死母親的不是我,而是……我的父親。”
這些話,他藏在心中已經很多年了,原以為如果哪日親口說出來,絕對是他報復算賬的時候。沒有想到,卻是在這種場合,說與一個他信得過的人聽。
“怎麼會……”唐妧萬萬沒有想到,堂堂的敬忠侯,竟然會下手害死自己的原配夫人。
唐妧有片刻的怔愣錯愕,她望著眼前的男人,其實她看得出來,雖然他表面上竭力表現得平靜淡漠,但是他眼底的水光出賣了他。唐妧明白,原來他也並不是表面上看見的那麼風光無限,他的人生有他的坎坷,他有他自己的煩躁跟憂愁。
唐妧不曉得說什麼去安慰他,也覺得此刻就算說再多安慰的話,也並不能夠撫平他心中的傷口。
索性也不說話,陪著他一起沉默,她將自己的手從他掌心裡抽出來,用自己的一雙手緊緊攥住他的大手。
趙騁看著她,烏黑透亮的眸子裡漸漸溢位一絲光來,手臂有力,把她抱得更緊了些。
“母親懷身子的時候,按著規矩,得有孃家未出閣的姐妹來陪著她。當時過來的,便就是現在這位國公夫人。母親之所以生產的時候血崩,就是因為親眼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被丈夫背叛,被親妹妹背叛,那種滋味,肯定不會好受。”至於是怎麼背叛的,趙騁沒有說得清楚,他垂眸,見縮在自己懷裡的人一動不動的,眼珠子一直滾來滾去,長長卷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般,他這才轉入重點道,“祖父祖母是不喜歡這位填房夫人的,他們自然也不會留我給這位夫人養,所以,祖母從小就養我在身邊。後來我三歲的時候,祖父受命要領兵北上征討突厥,祖母出身將門,也隨祖父一併出行,夫妻攜手共戰。他們捨不得把我留在家裡,所以,我很小就是跟隨祖父母生活在軍中的。”
“從三歲,到二十四,沒有一天不是在習武耍槍。所以,我吃過多少苦,夫人知道嗎?”趙騁前面鋪墊那麼多,也就只有最後一句,才是他想說的。
唐妧愣愣傻了半餉,才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嗖”一下從他懷裡彈出來。
趙騁道:“好了,為夫在與你玩笑。只是,男兒頂天立地,就該有本事護得住妻兒家小。所以,大舅兄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現在不勤學武藝強身健體,難道要等到真正遇到敵人的時候再去後悔平素沒有多多勤學苦練嗎?”
唐妧知道他說得有道理,其實她又何嘗不曉得,不過是心疼哥哥太苦罷了。
“你別一口一個夫人,也別一口一個大舅兄,誰是你的夫人?”唐妧紅了臉,只用手緊緊捂住臉,掙扎著想要站起身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