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莎麗亞不在乎,陸氏母子卻深感抱歉,人家姑娘剛在長安城站住腳,就受了自己的連累,不得不離開。
“羅姑娘,你家鄉在哪兒呀?”陸氏握著羅莎麗亞的手,溫聲問道。認識這麼久,她們還不知道羅莎麗亞是哪裡人呢,要是她家鄉還有親人,那把她平安送回去,也是一種補償。
“我家鄉?聽我父親說,祖籍應該是山西,後來逃難到了北京,因為廚藝好,就在北京落了腳。山西我從來也沒回去過,也不知具體在哪兒。”羅莎麗亞回憶,祖先離開山西是清朝康熙年間,然後在北京開飯館,乾隆年間成為御廚,這都幾百年了,別說她了,就是她爺爺的爺爺也不清楚祖上是從山西什麼地方過來的。
“北京?”陸氏母子茫然,“那是什麼地方?”她們從沒聽說過。
“就是幽州那一帶。”羅莎麗亞反應過來,唐朝時哪有北京這個名字。
“你是說順州那兒吧?”陸氏根據羅莎麗亞的胡人血統猜測,前朝開皇年間突厥可汗曾率領八部歸附,朝廷將其安置在涿郡(注1)附近,並將該地命名為“順州”。其中不少突厥人就在那時與漢人通婚。
“差不多。”羅莎麗亞點頭,其實她家住在海淀區,而陸氏說的應該是現在的順義區,不過海淀區是在明朝才有人居住的,反正都是在北京,她也不用那麼計較。
“那你在幽州還有什麼親人嗎?”陸氏繼續問。
“我家人現在應該在法蘭西。”她走之前,正是法國的美食節開幕,家人的確不在北京。
“法蘭西?”這又是沒聽過的詞語。
“那是我母親的家鄉,離這兒很遠的,比到西域都遠,得飄揚過海。”她無法向唐朝人解釋什麼叫歐洲,什麼是英吉利海峽,什麼又是阿爾卑斯山脈、比利牛斯山脈,只能簡短這麼說明。
“這麼說…你父母…都不是突厥人?”一個祖籍山西,一個比西域還遠,跟突厥根本無關。
“不是。”羅莎麗亞很肯定地搖頭,現在的土耳其人據說有著突厥血統,但法國人並沒有。
“那你怎麼一個人到這兒的?”從法蘭西飄揚過海才能到中原,那她一個姑娘家怎麼過來的?
“我是乘船來的,”確定的說,是飛船,“可是半路上船壞了,我僥倖才脫險,可不知怎樣才能再回家?”羅莎麗亞著實心酸,如果局裡還以為她在唐寶應一年,那可怎麼辦?
海難!陸氏母子只以為她是坐船遇險,可法蘭西既然這麼遠,如何送她回去?看羅莎麗亞傷心,陸氏柔聲勸慰:“好孩子,要不咱們先去幽州看看,說不定能碰上熟人。再去各地的碼頭,也說不定能遇上船隻,送你回法蘭西。”
就算真有船去法蘭西,此法蘭西也不是彼法蘭西,不過羅莎麗亞還是同意與陸氏母子同行,反正自己在唐朝也是人生地不熟,而且這母子二人隨遇而安的性子與她很投緣。
“這是羅姑娘讓你給我的?”陳惜光翻閱筆記。
“是的。”陳喜回道。
“她還說什麼了?”沒能親自送行,陳惜光頗為遺憾。
“羅姑娘讓我謝謝少爺,沒見到少爺,她也很難過,不過聽說少爺要為三和齋製作新點心,她也能理解,說請少爺多多努力,她相信少爺一定會贏的。”陳喜這番話有真有假,但他說得面不改色。
“她知道我要制新點心,然後把這筆記給我?”陳惜光精神一振。
陳喜點頭。
身為點心世家的傳人,陳惜光如何會看不懂這筆記,此刻,他捧著筆記的手都有些發抖了,這是什麼?這是伊人的心啊!
……
“少爺,”陳喜打著呵欠勸陳惜光,“已經快子時了,你天亮再看吧。”自從他把羅姑娘的筆記交給陳惜光,陳惜光就這麼一直看著,連晚飯都是他端過來,匆匆吃了幾口就放下。陳喜就不明白,這總共就四、五頁紙,用得著看這麼久嗎?
“你說的對,”陳惜光站起來,“再看下去也不過是紙上談兵,陳喜,你去找趙師傅和吳師傅來。”趙師傅是製造點心模具的高手,吳師傅是熬糖技術最好的,他們都是三和齋的老人,要想按筆記做好十色花花糖,少不了他們幫忙。
“現在嗎?”陳喜嚇一跳。這可是半夜啊!
“對,現在,讓他們去伙房等我。”陳惜光開始換衣服。
伙房!?陳喜又嚇了一跳,記憶中,少爺有幾年沒去過伙房了?!由於太過吃驚,加上睡眠不足導致的精神恍惚,陳喜忘了再勸少爺等到天亮,答應著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