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侍候的宮人進來催促:“王爺說姑娘在裡面泡的太久了不好,讓奴婢侍候姑娘穿衣。”
謝羽一猛子紮下去,又在裡面撲騰了兩下,想到這麼大個池子崔晉獨有,她卻只能等到周王殿下獲准才能偶爾進來玩一次,真是可惜了。
宮人扒著池子笑道:“王爺說了,他自己身子弱,周院使早就叮囑過他不宜泡溫泉,最近這些日子只要姑娘想什麼時候泡,便可以來,只是時間不能太久。”
猛的從池水裡冒出個溼漉漉的腦袋,笑意滿滿:“王爺真這麼說?”
長陽宮的宮人們早在周王住進來之後,便悄悄向周王身邊的侍衛打聽過了,知道這位阿羽姑娘極得周王看重,又見她竟然獲得周王允准,可以泡周王的湯池,暗暗吃驚於她的榮寵,自然不敢輕看了她。
“奴婢哪裡敢騙姑娘?!姑娘快出來吧,這池子裡泡太久會頭暈。”總算將謝羽從池子裡哄上了岸。
謝羽戀戀不捨從池子裡爬出來,將衣服穿好,宮人替她絞乾了頭髮,將狐皮大氅披在她身上,兜帽戴好了,這才引了她往外走:“王爺在正殿等著姑娘一起用飯呢。”
長陽殿內,宮燈都已經亮了起來,崔晉對著一桌子菜靜坐,聽到腳步聲,抬頭去瞧,見謝羽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唇不點而朱,眉不描而翠,滿面笑意走了進來,似乎心情正好。
“不生氣了?”
他逗她,還記得下午她那股惱怒之態,薄嗔輕怒,比之平日那股憊懶樣子可順眼多了。他為了哄她開心,故意問她:“阿羽要不要泡溫泉?”話音才落便見她眼睛都亮了。
謝羽託周王的福,能夠享受到皇子的福利,此刻心滿意足,對周王拿他擋桃花的舉動早已經釋懷,燈下笑顏如花:“我寬宏大量,就不跟王爺計較了。”
崔晉一愣,也不知道是長陽殿裡的琉璃宮燈太亮,還是眼前的笑容太過璀璨,他竟覺得眼前一花,愣了下才道:“快過來吃飯吧。”
次日一大早,驪山上旌旗招展,魏帝身著明光鎧甲,跨刀躍馬負彎弓,帶著一眾皇宗親貴,文武眾臣,彙集獵場,號角響徹,開啟了今年冬狩的序幕。
太子也是全副武裝,他身後排著十六歲的四皇子崔煦,十歲的五皇子在看臺上又跳又叫:“母妃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三皇子十三歲上早夭,如今在世的皇子便只有四位。
五皇子崔陽與四皇子崔煦一母同胞,皆是梅妃所出,她十分耐心的勸慰小兒子:“陽兒乖,你大皇兄都未曾下去,不如你去大皇兄那邊玩?”
崔陽是幼子,梅妃聖寵不斷,在宮裡能與閆皇后平分秋色。特別是周王回來之後,魏帝往她宮裡比去鳳藻宮可多多了。崔瑀也很喜歡這個兒子,因此養成了他驕縱的性子,張口便道:“大皇兄哪裡上得去馬?”
梅妃在他背上輕捶了一記:“不許胡說!”崔陽吐吐舌頭,引的旁邊其餘妃嬪輕笑,也不知是笑他的口無遮攔,還是笑他小孩子的淘氣。
自魏帝宣佈今年冬狩,宮裡便有人議論周王的身子,猜測他不說拉弓箭,便是騎馬恐怕都困難。
不過似崔陽這般口無遮攔的講出來,到底還是不太好。
后妃命婦們的看臺離皇子宗親大臣的看臺隔的遠,就算順著風也聽不見。雖有一部分文臣下場,但另外一部分不善騎射的文臣卻是不下場的,只在場外看熱鬧,今年又新添了一位周王,裹的跟熊似的厚重臃腫,佔著最好的位置。
這邊看臺之上,以閆皇后為首,一側坐著已經成親的大公主二公主,以及未成親的三公主。三公主下首坐著太子妃。另一側恰坐著梅妃等人。崔陽這話她愛聽,頓時唇角噙笑,朝他招手:“皇兒過來。”
崔陽到底是宮裡長大,對梅妃能撒嬌,但對上閆皇后卻是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禮:“母后,兒臣知道錯了!”
閆皇后摸摸他的腦袋:“小孩子家家的,你也沒說錯什麼。”嘆一口氣:“你皇兄身子骨不好,母后也憂心他的身子呢。山上寒冷,不說去打獵,就是坐著看風景,母后還怕他著了涼。”又吩咐身邊宮人:“將這盤薑汁梅子送到周王那邊去,他又不能喝酒禦寒。”
方才還輕笑的妃嬪們頓時一起愁聲嘆氣,似乎都為周王的身子骨憂心不已,看臺之上一時氣氛低迷。
宮人端了那碟薑汁梅子過去,周王正端著個酒盅兒聞味道,他旁邊站著謝羽,小聲催促他:“王爺又不能喝,端著酒味都散盡了,不如我替王爺解決了吧?”
崔晉含笑不語,既不同意也不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