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看過她。今兒天氣晴好,難得腹中這個孽障也乖巧,便進宮看看。”
姬澤念及承光殿中的顧令月,鳳眸之中閃過一絲柔情,“阿顧想念姑姑,若是待會兒瞧見姑姑一定很高興。”
“如此甚好。”玉真公主立起精神來,
“對了,去見阿顧之前,我有件事情想和聖人聊一聊。”
“——關於那新羅使臣。”
姬澤驟然聽聞此人,面色登時掛落下來,沉聲喚道,“皇姑姑。”
皇帝威勢嚴重,驟然沉了面色,甘露殿上下都戰戰兢兢,不敢言語,玉真公主卻似渾然未覺,徑直悠悠道,“新羅使團出使長安已久,長此逗留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我替他們說個情,聖人不若慈悲,放他們歸國離去吧!”
姬澤面生僵板,生硬道,“姑姑,此事朕自有打算,姑姑不必放在心上。”
“哦?”玉真公主道,“不知聖人具體打算如何?”
姬澤心中不豫,冷冷道,“玉真皇姑,你逾矩了!”
玉真公主瞧著姬澤,,她年少的時候也曾這樣愛恨激烈,後來漸漸年長,心性漸漸平穩下來。及至如今已經歸適港灣,孕育子嗣,如今全身心的期待府中胎兒出生,竟是再也記不起來那等愛恨激烈的情緒了。
“聖人不喜那新羅使團,可是因著那高孝予此前和阿顧的糾葛。”她開口道。
“聖人,你和阿顧如今在一處,我論起來算是你們的長輩,便多說幾句話。”玉真公主開口道,“您心愛阿顧,對於此前阿顧和高孝予的糾葛,心中惱恨欲其死,那是自然其然的事情。”
“可你心中也該清楚。阿顧性子淺淡,極難對男子動情,此前不過是另有目的,並非確實對那高孝予動情。但適逢其會,高孝予方成了你二人之間的一塊心結。咽不下,又吐不出。阿顧稟性純善,覺高孝予如今情況皆是為自己拖累,一直掛著心事。若是高孝予平安離去,她了了心事,這件事也就淡了。但若高孝予遭遇不幸,反而會刻入她的心田,這輩子再也忘不掉了!”
第七十四章
甘露殿靜默。
姬澤聞言靜默不語。
玉真公主說的道理,他又如何不明白?自己這些日子嫉恨高孝予欲死; 但正是因著明白這樣的道理; 投鼠忌器; 竟不能決,只能擱置在一旁。任由高孝予過了這麼段時間的太平日子。
玉真公主瞧著皇帝侄兒的臉色,嘆了口氣; “聖人; 我也不瞞你,此事乃是是阿顧放心不下; 送信託我延轉延轉。”說了此語,瞧著姬澤聞言面色鉅變,唇角微微翹起;
“那高孝予不過是一區區新羅子; 若非為了你和阿顧; 我又何必拖著一個笨重的身子親自入宮說起此事?這世上您們都不是蠢人; 聖人您龍章鳳姿,阿顧也是個聰慧的; 除了此前對您的鐘情一直遲鈍以外; 旁的事情都心中清清楚楚。此番高使君受她連累; 牽扯入漩渦之中; 如今遭了你的忌恨,前程性命都不再安寧,阿顧嘴上不說,實則心中定是十分歉疚。這段日子卻一直記掛心中; 默默關注。”
話音一轉,娓娓道,“其實聖人運籌帷幄,想來也是清楚該當如何做才是最好。只是囿於□□,對那新羅子懷憤恨之心,不肯吞下這口氣來。”
“可是聖人,那新羅子不過是螻蟻,您和阿顧卻是從小一處長大,彼此之間感情真摯,阿顧此前不知道你的情意,是有一些糊塗念頭,但一但知曉,頃刻間就回頭與您一處,將那新羅子拋在了一邊。論起來,那姓高的其實什麼都不是,您又何必與這樣一個小螻蟻計較?”
姬澤沉默半響,開口問道,“此番,是阿顧託你進宮為……說情麼?”
玉真公主心中暗歎一聲冤家,“若非阿顧掛念,我又何必強做這個惡人?如今聖人您和阿顧是枕邊人,她知你脾氣,不敢當面向你提起,又知此事私密,不好隨意告知別人,自然只能尋我。只她只是暗地裡問計,並不希望我直言於聖人你。”
“我卻覺得,這等事情本是件小事,但你與阿顧二人皆是心中有溝壑的,彼此在意有不敢言明,拖的久了下去,說不得就結成了一個濃瘡,傷了彼此難得情分,還不若拿到檯面上,直來直去說開。方能保全情分。”
抬頭灼灼望著姬澤,“聖人您說呢?”
姬澤垂眸不語。天光在濃黑的睫毛上投下暗影,微微顫動。
玉真公主見此,知他心中漸漸動搖,開口道,“高孝予不過小節,聖人想要懲治他,不過抬抬小手指,就可以要了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