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憑朕意,請不必再提!”
皇帝乾綱獨斷,一力對抗百官反對,置朝上百官勸諫於不顧。幾位丞相下朝之後,面上猶自有憤憤不平之事。
“聖人以天子之身遠離宮廷,居於臣女府邸,此事太過荒唐。我等做臣子的,該當鼎力勸諫。”首相柳忱發言道。
“我等俱都知道如此。”賀相賀瑛聞言唇邊露出一抹苦笑,“只是聖人近年來越發乾綱獨斷。寵愛昭國郡主,為討內寵歡心,竟不顧體統至此。視滿朝文武進諫如不見,我等又有何辦法?”
張皋聽聞二人話語,思及昭國郡主,心中生出一抹厭惡之心,振袖斥道,“妖妃禍國!”
“當年顧氏郡主初返大周,我在濟陰驛館便覺此女有禍國之嫌。因此在議功之時,便想著將此女名爵押一押。只是沒成想,聖人親自出言為顧氏報功,滿朝文武不解我之憂慮,竟同意加封其國字封號。今時今日因顧氏惹出事體,悔之晚矣!”
柳忱聞言噎了一噎,事已至此,再提前事,又有什麼用處。“如今咱們重要的還是如何勸諫聖人收回成命?”一語定下此次議事基調。
“我等可勸諫聖人納昭國郡主為妃。”賀瑛皺眉,想了片刻道,“郡主既為聖人愛寵,以其身份,入宮得封妃位足矣!若郡主為妃嬪則自然便應入宮居住,如此聖人出宮荒唐局面可解。”
“後宮妃嬪,當以德行睦化天下。”張皋聞言卻不同意顧令月封妃之議,甩袖反對道,“顧氏身體不足,又有和親故事。更不必提其此前魅惑聖寵,如今更是令聖人置祖宗禮法於不顧做下如此荒唐事體。此等妖媚女子如何能夠高封妃位?我等大臣若忠於社稷,便該當勸諫奏請聖人處置此等禍國殃民之女。更不必提奏請封其為妃之事了!”
柳忱聞言眉毛微微蹙起,“此事僅止於聖人後宮之中,不涉前朝。張公還請就事論事。莫要過於生髮,若是惹怒聖人,不僅徒然無功,怕還是會損及自身。
張皋挺身傲然道,“臣一心效忠大周,百死無悔。縱知此舉將觸怒君王,然雖千萬人吾往矣!”
政事堂中,幾位大周宰相論及帝王政事,一片憂心忡忡。皇帝日常起居的甘露殿中卻靜默祥和。
雪片一樣的奏摺傳入了殿中,堆滿了御案,姬澤卻完全不予理會,想起昨日白鶴草堂中,顧令月態度軟和下來,帳中軟媚柔媚的風情,目光柔和。將一疊勸諫君王保重自身安危回宮居住的摺子堆在一旁,吩咐高無祿道,
“日後這些無用的東西便不必送進來了。”
高無祿躬身應道,“是。”
姬澤瞧了瞧殿中滴漏,已近酉時,便將手中一本奏摺合起置在一旁,吩咐道,“時辰不早了。阿顧在府中怕是等久了,吩咐聖駕備好回郡主府。”
哎喲,聖人,您話語中這個“回”字,其意若何?
高無祿心中惶恐之餘生出一絲好笑之意,苦著臉道,“聖人,外頭好些個朝臣跪在兩儀門外,恭敬聖人收回聖命,以正朝綱,為天下表率,該當若何?”
姬澤聞言唇邊泛起一絲諷刺之意,“為天下表率。”
“自古以來帝后一體,朕如今所為,正是為了正天下綱紀,為天下表率。”
高無祿躬著身子,聞言目光倏然緊縮。
身為聖人身邊人,最擅長聽聲聽音,聽聞“帝后一體”,方知聖人心中竟是視昭國郡主為後。更不必提,數代大周皇帝都傳有痴情名聲,聖人雖稟性嚴謹,亦是姬氏子嗣,如今既對昭國郡主傾情,說不得一輩子都不會變心。自己既知聖人如此心意,此後對昭國郡主便要恭敬入骨子裡去。
姬澤目光掃視過身邊的高無祿,若有深意,“高無祿,你是個聰明人。當初梁七變在朕身邊伺候,風頭比你更甚,那也是千伶百俐的人,一朝行差踏錯落得個如今下場。你若聰明,該當知道日後該如何行事。”
高無祿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處,背脊深深的弓彎下去,恭恭敬敬的應道,“是。”
一彎暮色漸漸降臨永安坊。
白鶴草堂藺草簾子輕輕落下,遮住外界無端的揣測窺視目光。
草堂返璞歸真,此前堂上陳設簡單達雅,自姬澤入住之後,堂內許多地方擺設了皇帝日常使用的器具。整座草堂少了幾分從前曠達之氣,多了一絲富貴氣息。
昭國郡主顧令月坐在堂上月牙榻上,從美人斛中擎下一支薔薇花,剪了枝椏,插在案上白玉花瓶中。
花瓶中數支花枝高低錯落,形成了一瓶藝術品,頗為美觀別緻。
自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