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望見當中最高處掛著的那幅《母女同擁圖》,步伐登時僵住。
當初真假郡主案初起之時,抱著心中一絲疑慮,錯待顧令月。其後聽聞玉真公主聽聞了當日《同心堂記事錄》記載,憶及胞姐丹陽公主音容笑貌,心中感傷,對自己近日所作所為痛悔不已。
公主府中,李玄瞧著面色黯淡愧疚的玉真公主,嘆了口氣,“……當初讓你留點餘地,你偏不肯。如今後悔不已,卻又拉不下臉面不敢上門去見昭國郡主,你又是何苦?”
“我不是不知道麼?”玉真公主揚眉辯駁。“我不知道阿姐當日母女相認的情景麼!”又道,
“當初阿顧回宮和丹陽阿姐相認之時,我尚在華山遠遊,於此事知之不詳。若當時我亦在東都,知曉此事始末,絕不至於被那幾個賤人哄騙去了,讓阿顧受當堂審案之辱。”越想心中越是鬱郁,霍然起身,
“不成,阿顧如今經了這一遭,定然難過的很,我要去好生瞧瞧她。”
身子起的急,腹中忽然傳來一陣隱隱疼痛,按捺不住,捂著肚子彎下腰來,“哎喲,我的肚子。”
李玄吃了一驚,連忙上去扶著公主,“公主,你這是怎麼了?”
……
八月中旬的南風已經有了乾爽氣息,芙蓉園綠草如蔭,清亮如人間天堂。紫雲樓上,美酒佳餚設在其中,顧令月坐在窗臺前等候。姬澤到的時候遠遠的見了顧令月手中執著的和闐梅花扇,美不勝收。究竟是人如玉,還是玉勝人一時之間竟不分明。
鳳眸流過一道深深色澤,喚道,“阿顧。可是好些了。”。
顧令月聞聲抬頭,見著他,眼睛一亮,“九郎。”
“已經是好多了。”
顧令月感念他在這次真假郡主案件中對自己的恩德,誠摯拜道,“阿顧多謝聖人關照。”
姬澤扶住少女,“你我之間,如何還需要這般虛禮?”
“自然是要的。”顧令月柔和但堅持道,“您幫忙是您的情分,我不能當做理所當然。”
姬澤聞言略微停頓,瞧著顧令月單薄的身子,道,“你若真的想要多謝朕,就好好養養身子。”
顧令月聞言沉默片刻,終究忍不住心中疑惑,開口問道,“這次那顧婉娘誣攀於我,雖則荒唐,但若不清楚□□,初始聽來倒也有些模樣,聖人這麼些時日,就未曾懷疑過我的真假麼?”
姬澤微微一笑,“玉真皇姑太過在意,反而忽略了東西。朕卻會用眼睛看。”
顧令月心思震動,握緊手中和闐梅花扇。
和闐梅花扇無意間轉動,遮住半張容顏又重新露出。明明滅滅,炫豁的風景。
姬澤見著這般美人如玉場景,只覺心跳如素,幾乎待不住。不敢與顧令月待在一處室內,開口道,
“今日芙蓉園園景不錯,咱們出去走走吧。”
……
曲江江景秀麗,風景如織,王園丞侯在紫雲樓外,見聖人和昭國郡主出來,連忙迎上去,“聖人,郡主。”躬身到,
“曲江之上畫舫已經備好,兩位可要登船賞玩江景?”
顧令月抬頭眺望,見一艘華麗精緻的畫舫停留在曲江池面,微微蹙起眉頭。
姬澤問道,“怎麼?”
顧令月道,“平日便也算了,今兒只有咱們二人遊江,這畫舫卻太大了,有沒有小點兒的船?”
“有小船,有小船。”王園丞迭聲道,微臣這就命人將小船開來。”
不過稍時,曲江之上便開出一艘小船,果然只有之前畫舫三分之一大小,陳設不及畫舫華麗,但既是曲江園觀景船,自然也是舒適適宜。姬澤攜著顧令月登舫。掌舵的宦官恭敬行過禮後,略一撐槳,小船便盪開了水面,緩緩向著江中而去。
江風吹拂船中坐人髮鬢,直貼肌膚,姬澤瞧著顧令月道道,“瞧著阿顧喜歡小船比畫舫更甚。”
“我素來覺得物盡其用方好。”顧令月淺淺笑道,“雖則太極宮雄偉壯觀,但若像聖人您,朝會太極殿,寢殿卻又安置在神龍殿,瞧著是威武了。每日裡趕來趕去都累死。”
姬澤聞言唇角微翹,“原來阿顧既是這般想的。”
顧令月略覺不妥,連忙補救,“聖人這般是天家氣象,卻是阿顧小家子氣了。一家子之言,您不必放在心上。”
姬澤含笑不語。
片刻之間,畫舟在江面轉彎,顧令月早年手植的骨裡紅梅出現在面前。鬱鬱蔥蔥,枝葉茂盛。
顧令月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