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來,懸筆垂腕,輕輕勾勒梅花。
一小枝梅花在絹布上出現,栩栩如生,枝幹細線凝,梅花淺淡暈,俱都表現很好效果。
顧令月一雙眼睛閃閃發亮,“果然很好。”
鳳仙源眸中閃過一絲得意神色,盈盈笑道,“若不是好東西,我怎敢在郡主跟前誇耀?”又道,“咱們便用這匹料子給郡主做一條畫裙,待到回到長安,郡主穿著著梅花畫裙出去,定然惹的諸多長安嬌女注目。”
一時之間,二人彷彿回到早年長安崢嶸歲月。那時候二人一個製衣,一個在宴會上穿出去展示,共同引領長安風潮,心中皆泛起一絲懷念之感,相對一視而笑。
顧令月興致勃勃攜鳳仙源一道觀賞自己新做的畫作,“師姐,近日我畫了一幅《蒼山負雪圖》,師姐幫我看看如何?”
鳳仙源含笑道,“固所願爾!”
《蒼山負雪圖》寧靜蒼涼,鳳仙源攬卷觀看,眸中流出一絲驚異之色。
顧令月這幅《蒼山負雪圖》,構圖中正,設色簡單,只是畫卷中線條之凝練,筆力之開闊,比諸顧令月從前,卻都更上一層樓。
如果說,長安貴女時代的顧令月丹青雖可贊一個好字,不過是閨閣中的女兒家之作,如今這幅《負雪圖》卻已然有了幾分大家風範。論起來,技巧提升還在其次,關鍵在於心境,觀此《蒼山負雪圖》,只覺寧靜悲涼,極易被畫中人的寂寥所感同身受,幾有落淚之感。
這位年輕的貴女畫技突飛猛進,彷彿忽然參透了佛家所說的一道迷障,進境一日千里,已經到了登堂入室的境界。
鳳仙源驚異之餘,忍不住看了顧令月一眼。觀量少女此時風姿,不覺有幾分心驚肉跳。
少女側影美麗無雙。論起來從前的顧令月自然也是美的,身纖如柳,五官都是十分精緻,只是膚色帶著一絲蒼白,那美就失之一絲淡,就好像是一張仕女圖,作畫的人技法嫻熟,線條流暢,畫中的女子容貌美麗,只是設色淺淡,著在上頭略有一絲浮在表面之感,美則美矣,卻不會予人以深刻印象。
這一趟北地數年沉浮,生命經過了風霜,就好像多了一絲神*韻,設色濃郁起來,風姿帶了一絲的沉,一絲的愁,只一道嫋嫋側影,就讓人心折。
“師姐?”顧令月轉頭疑惑喚道,
鳳仙源轉頭瞧著顧令月一雙剔透的荔枝眸,笑著道,“沒什麼,我覺得,阿顧的畫技進步了!”
她垂眸,若有所思:阿顧如今這般風貌,連自己一介女子,都覺得眼紅心跳。這世上,也不知哪個男子將來能有豔福,與顧令月交好一處?
顧令月聞言,面上卻閃現一絲寥落,“我也覺得自己有些進步。”只是這樣痛苦涅槃後的新生太過痛苦了!如果可以,她寧願永遠做母親丹陽公主身邊的小女兒,
依賴在母親身邊。
嬌寵永不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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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平五年十二月,偽燕政權敗亡,雖有叛將童子明在平盧“稱帝”,繼續叛亂,但聲勢不出平盧一郡,論勢力、威望與孫炅不可同日而語,這場在後世大周史書上被稱為“孫童之亂”的北地之亂,實則已經步入尾聲。
貞平六年元月初九,原叛軍匪首孫氏男丁於洛陽東市大街之上,當眾行刑誅殺。
行刑當日洛陽城氣溫極低,陽光照射在天地之間,卻極為燦爛。洛陽百姓將東街刑臺圍的水洩不通。大周百姓飽受戰亂之苦,對掀起這場戰亂的罪魁禍首孫氏父子恨毒於心,望著孫氏父子咬牙切齒。人群之中,不時傳來傷懷親人痛徹心扉的哭聲。
昭國郡主顧令月著一身素服,坐在水榭臨窗的月牙凳上,彈撥一首《陽關三疊》,送別曾經結締過的夫君孫沛恩。
東市金烏高照,孫氏父子一身囚衣押解跪在刑臺之上。
一名身著素衣的女子——孫沛恩髮妻馬氏夫人提著食盒上了刑臺,相送自己的愛子和夫君。
年輕的靈壽郡王孫胥奎懼怕死亡,瞧見母親痛哭流涕。馬鍾蓮痛斷肝腸厲聲叱喝,教導孫胥奎堂堂正正,對的住孫氏傳承榮譽,孫胥奎聞言身子震動,遂停止哭泣。父子二人含笑慨然赴死。
陽光照在書房外的芭蕉上,綠葉搖曳,顧令月斷斷續續的彈了半晌琴曲,無力停住。硯秋打起簾子入內稟道,“郡主,
馬伕人在宅門前求見,說是謝過郡主恩典,讓她得以前去送孫氏父子一程,為他們收歿屍身。”
顧令月推開了琴臺,心中悽惻,轉頭道,“你出去轉告她,她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