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
這兒子一直不願意成親,現在好容易開了竅,皇上自然不會聽外面那些荒誕的傳言,先把人定了再說,如果真非她不可,王妃的位置也可以。
“是謝家哪個女兒?”
皇上已經認定自己的猜測了。
“父皇。”
出聲的不是公子玉,而是一直在旁沉默的公子湛。公子湛喚了皇上,卻是看向了公子玉,公子玉也抬眸看著他,兄弟兩彼此對望。皇上孤疑的看看這個,又瞅瞅哪個,“你們兩兄弟在打什麼啞謎?”
公子湛公子玉共同起身,齊步走到皇上面前站定,公子玉落後半步。
公子玉掀袍下跪,公子玉垂首掩眉。
一個跪著,一個也凝重了神色,皇上心中疑惑更甚,“好好的下跪做什麼?”
公子湛跪在地上,抬首看著上座的皇上,清潤的雙眼儒沐的看著皇上,既愧疚又不捨,掙扎之色明顯,眼眶漸漸泛紅,見公子湛如此,皇上也嚴肅了臉色,許久之後公子湛閉眼深呼吸,再睜眼時眸中只剩堅定。
沒有說話,而是對著皇上磕頭。
一次,兩次,三次……
他磕一次皇上的臉色就沉一分,磕到第九次的時候,皇上的臉色也凝了冰,一國太子,行九叩的大禮,事情能小了?九叩結束後公子湛抬頭看著皇上,溫潤的額心已經一片溫紅。
“父皇,兒臣不孝,兒臣不想續絃,亦不想納妾。”
這幾個月公子湛都不願意發喪,人也日漸消沉,皇上心中早有預感,可看到他難受的模樣,到底是自己兒子,不忍去逼他,總想著,再過一段時間,反正也不是太著急,可當真聽到他親口說出這口,暴怒還是壓抑不住!
沉沉地看著公子湛,勉強控制著怒氣,一字一頓。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閒散王爺還好,旁人最多議論一句果然深情,再不濟還能過繼,反正還有兄弟呢,將來去了總不愁沒人披麻戴孝,可這是太子能做的事嗎?一國太子,沒有子嗣,沒有太子妃,將來就沒有皇后坐正後宮,將來就沒有後繼之人!
公子湛沒說話,堅定的神色代表了一切,皇上騰的一聲從椅子上起身,既生氣又失望,“自從你娶了她,就沒再提過側妃之事,朕知道你情深,朕也知曉你自幼就不喜歡內宅事多,這些朕都可以依著你,就她一人也罷!”
“可她現在人都去了,你要獨自過下半生?”
“公子湛,你娶不娶妻納不納妾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是所有人的事情!”
“起來,別跟朕胡鬧。”
公子湛不動,依舊跪在地上,仰頭看著怒氣滿臉的皇上,並沒惶恐,而是淺淺的笑了,既清又朗,一個笑容就讓身姿漸瘦的他恍惚又回到了數月前的翩翩公子的模樣。幾個月不見他的笑容,皇上臉上的怒氣一滯,也跟著有些恍然了。
“兒臣初記事是就是父皇抱著兒臣站在城門之上,指著下方的疆土跟兒臣說,這些以後都是兒臣的,讓兒臣一定要好好學習如何成為一個好的太子,日後才能成為明智的君王。”
雖是抱孫不抱子的規矩,但幼時的公子湛,什麼都是皇上一把手教導的,自然親密無間,抱著年幼的公子湛四處行走,也是常事。
“兒臣的字也是父皇啟蒙的,是宋楷,父皇當時說,帝王的字,會流芳百世,會落入歷史記載,需嚴謹正經,若兒臣日後喜歡其他的,再練,但這宋楷不能鬆懈。”
“兒臣的第一本書也是父皇念給兒臣聽的,是一本前明政要,當時父皇還指著書中的事蹟對兒臣講,殘暴之君不可取,定要銘記。”
這些公子湛沒有忘,皇上又何時忘記過了?他出生就封太子,他的一切都需要自己過目,很欣慰,他是個合格的太子,並未刻意把他教導成自己想要的樣子,而是順著他的性子往好的方向引導。
太子心善世人皆知,然幸好,太子夠聰明,不會被人隨意誆騙,足夠處理政事,或許不夠狠,當個仁君卻完全沒問題,以仁治天下,也是明君。
這些記憶一直在心底,平日不會刻意想起,但它們從未消失,現在公子湛一說,皇上自然就全部記起來了,臉上的怒氣不自覺的消失,嘆了一聲道:“你既記得這些,剛才又何苦來氣朕?快起來,剛才那些話,朕就當沒聽過。”
公子湛依舊穩跪地上不動如山,背脊挺得筆直。
“兒臣初記事時,父皇抱著兒臣指著疆土豪情萬丈,可父皇知道兒臣當時心的想的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