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
“盤絲窟,那是你老朋友的地方,你若是去找他,他定能護你周全。”賀蘭堯悠悠道,“慕容巖這個人,母親應該沒忘吧?”
賀蘭堯此話一出,花輕盈怔住。
慕容巖。
那個從小就被她視為長輩的男子。
他看著她從小孩到豆蔻年華的少女,再到後來亭亭玉立的姑娘,他大了她整整二十歲,他對她而言,如兄如父。
然而,這個被她當作長輩一樣的男子,有一天卻對她說,他愛慕她。
她自然是不能接受的。
而他倒也沒有逼著她接受他,而是漸漸地淡出了她的視線,他與她,已經許久不曾見面了。
久到她都記不得上一次見面是何時。
“你怎麼會知道他?”花輕盈回過神後,連忙問賀蘭堯,“你在哪兒遇見他,他都跟你說了什麼?”
“他在帝都之外,青雲峰山腳下的盤絲窟,那是一處很兇險的石洞,是他設計的,而他本人住在附近的杏花陣裡,那陣法難度極高,大多數人闖不過去,母親若是去找他,必定很安全。”賀蘭堯道,“我也是偶然間遇到他,而他看著我的長相便知道我是您的孩子,待我也不薄,這麼多年了,這位前輩還沒有娶妻生子,他心裡一直都不曾忘記母親。”
“休要胡言。”花輕盈道,“我只當他是長輩。”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不恨君生遲,只恨我先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賀蘭堯慢條斯理道,“那位前輩心中的想法便是如此,若是能早生十幾年,母親或許能夠接納他?”
“這不是你該管的。”
“也罷,我不該多言,那麼我將母親送到他那兒去,你們就當是老朋友敘敘舊,那位前輩二十年前不曾糾纏你,相信他如今也依舊不會糾纏你,多年不見,老朋友應該有不少話想說。”
花輕盈靜默片刻,道:“也罷。”
“既然母親同意,那麼我就給他傳信一封,晚些送母親離開。”賀蘭堯說著,朝花輕盈一拜,“母親保重。”
花輕盈挪開眼,不再接話。
……
眨眼間到了傍晚,又是一天即將過去。
天幕中雲霞沉沉,養心殿內一片寂靜。
皇帝正坐在御案後看奏摺,餘光瞥見前頭一道人影走來,抬頭去看,一襲紫衣正邁著優雅的步伐而來,正是寧若水。
她手上還端著一個托盤。
“陛下,奏摺看久了難免會疲倦,喝杯安神茶罷。”寧若水將茶擱在了桌上,隨即拉了張椅子就在旁邊坐下了。
皇帝衝她笑了笑,“你如今有孕在身,還要忙著關心朕。”
“這是應該的。”寧若水道,“臣妾有孕雖然累了點,但也比不上陛下整日操心國事累,與陛下比起來,我這點兒累也太微不足道了些,若水只是個後宮婦人,不懂政務,正經忙也幫不上陛下,就只能在您疲憊的時候煮一碗安神茶。”
“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皇帝呵呵一笑,轉過頭繼續看奏摺。
寧若水坐在一旁無聲地陪著他,不知不覺有些睏倦,便趴在御案上睡著了。
皇帝餘光瞥見她睡下了,怔了怔。
這個女子,當真是很關心他,從來不跟他要求什麼,哪怕是如今妃位這麼高了,也不見她張揚跋扈,依舊是那麼柔情似水賢惠體貼。
有多少初入宮的妃子都曾純真善良,可時間一長,也都失了本性,變得狡詐而善耍心機。
寧若水不僅僅是賢惠,甚至不善妒,心胸倒是難得寬廣,從來就沒見她針對過哪個妃子,也不曾聽說她苛待下人,可見她是真的性格溫厚。
跟當年的賢妃當真像極了。
想到賢妃,皇帝的目光一冷。
他如今對待寧若水雖然好,卻遠不及當年對待賢妃一半好,可在賢妃那兒,他卻什麼也得不到,賢妃吝嗇到從來不願給他一個真心的笑容。
寧若水卻不一樣,從不得寸進尺,不恃寵而驕,不盛氣凌人,雖然與賢妃的品性極像,卻比賢妃做得更好。
可就算是如此,他腦子裡賢妃的影子還是揮之不去。
那個女人要是落在他手裡,他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才這麼想著,忽聽有腳步聲由遠及近,他抬眼去看,一名宮人急匆匆地跑上前來,道:“陛下……”
皇帝朝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他壓低聲音。
宮人這才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