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堯抬眼看了一下週圍。
畫像,數不清的畫像。畫的全是他。
視線掃過一張張畫像,忽然定格在某一張上面。
那一張畫像正掛在牆的忠心,畫上有一名年輕女子與小小的少年,那女子坐在椅子上,側臉的弧度美好,唇角掛著一絲淡淡的笑容,手上正剝著一個橘子。
而少年站在她身前,與坐著的她差不多高,朝她伸出了右手,像是在討橘子吃。
二人所處的地方,正是永陵宮內的一處庭院,周圍有幾棵長得茂盛的梨花樹,竟也一起被畫了下來。
這幅畫給人的感覺竟是十分地溫馨,讓他忍不住追憶。
十年前的事了,好遙遠呢。
那時候母親還是善待他的,並沒有厭棄他,她還不知道他是怎樣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原來那一次,四哥也在不遠處看著,並且悄悄把這一幕畫了下來。
他從來沒有告訴自己,他畫過這樣的一幅畫。
賀蘭堯精通琴棋書畫,以他的眼光看來,這幅畫不屬於精細之作,除了畫上的人繪畫得十分細緻之外,其他景物繪畫得一般,但對於那時候同樣是少年的賀蘭平來說,已經屬於傑出的作品。
畢竟沒有哪個小少年能畫出高等畫師的水平。
他剛才隨意掃了一遍其他的畫像,幾乎每個年齡段的都有,畫上的人漸漸從少年變成成年,畫技也隨之愈來愈好,最近的一幅,應該是去年畫的,畫上的男子一頭黑髮隨意的披散在肩上,用玉質的發冠綰起了一部分在頭頂,睫羽如扇,鼻樑高挺,一雙清澈可比深山中清泉的鳳眸被畫筆勾勒得栩栩如生,他的唇線慵懶而漫不經心,看似對任何事物都毫不在意。
他外罩一件紅色的披風,長身玉立,手持一把烏木水墨摺扇,有一種很乾淨的美,又有那麼一絲清冷。
周圍有雪花飄零,襯著那人好似雪中仙。
蘇驚羽也注意到了這一幅畫。
“落雪紛紛,玉人執扇,這幅畫是最好看的,且這畫技稱為大師也不為過。”蘇驚羽讚歎道,“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繪畫如此厲害,能甩出宮廷畫師好幾條街,他卻從來沒顯擺出來,也沒聽說他擅長繪畫呀。”
賀蘭堯道:“這一幕應該是去年的,他如今的畫技,我都不敢說自己畫得比他好。”
蘇驚羽默然。
阿堯會的東西太多,關鍵是,會的多還精,且成長到今天也沒輸過誰,因此難免傲慢自負,想讓他承認自己不如人,當真是很罕見。
記憶中他似乎只誇過兩個男子。
尹默玄與賀蘭平,除這二人之外,大多數都是被他貶低到一文不值的。
“今年的你他還沒畫上,因為聚少離多。”蘇驚羽說著,撫上了那幅畫像,“我很喜歡這一幅,也不知道他肯不肯送我。”
說到這兒,她又收回了手,“罷了,雖然畫的是你,但畢竟還是他的東西,應該也耗時很長時間了,你的人都在我這,我跟他搶一幅畫幹什麼。”
賀蘭堯的視線落在那一幅雙人畫幅上,道:“我最喜歡這幅,雖然是這麼多畫作中畫技較為稚嫩的,但在我看來,卻是最好的。”
蘇驚羽的視線也落了上去,這才發現原來還有一幅雙人畫像。
那個剝橘子的女子,是賢妃。
那時候相處方式多和諧,多美好,可惜如今卻是回不去了。
賀蘭堯望著那幅畫片刻,隨後伸手將它揭了下來,“小羽毛,我們出去吧。”
蘇驚羽望著他,“你打算怎樣?”
“能怎麼樣?打他,還是罵他?”賀蘭堯將那幅雙人畫像捲起,道,“我倒是想聽聽他會說些什麼。”
帶著那幅畫像出了密室,賀蘭堯走到了桌邊,從袖內拿出一個小瓶,取了瓶塞,伸到賀蘭平的鼻尖前。
這瓶子散出來的氣味,便是迷藥的解藥。
氣體隨著呼吸被吸入肺腑中,沒過多久,賀蘭平便有轉醒的跡象。
“怎麼回事……”賀蘭平還未意識到自己中了迷藥,漸漸甦醒過來,揉了揉眉心。
“沒什麼,只不過是給四哥你用了點迷藥。”賀蘭堯特有的清涼嗓音傳入耳中。
聽到‘迷藥’二字,賀蘭平驚詫地抬頭。
然而,當他看見賀蘭堯手中的一卷畫時,神色微變。
他們二人來的時候什麼都沒帶,這畫卷是從哪兒來的?
他下意識望了一眼密室的方向,只見密室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