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又與尹殤骨閒聊了幾句後,這才離開,回到自己的屋子。
還未走近屋子,便聽到裡頭傳出的談話聲。
“你當真有法子減少生產的痛苦?”
“我說能,就能替殿下辦到。古籍上記載的法子,可以將疼痛程度降低十倍,且時間持續不長,也就是說,不會有半點兒性命之憂。”
“降低十倍?還能再低些嗎?”
“殿下,這已經是最低了,再低些,你當生產只是扎個針那麼簡單的事麼?”
“我倒希望只是打個噴嚏那麼簡單的事。”
“……”
蘇驚羽在外頭聽得翻白眼。
打個噴嚏就能生個孩子,當真想得太美。
想到這兒,蘇驚羽推門入內,“阿堯,我說你這想象力倒真是非一般地好,要是打個噴嚏就能有個娃,那我能生到讓你養不起。”
賀蘭堯聞言,道:“一個就夠煩人了,要那麼多作甚?小羽毛,方才小青的話你可是聽到了?”
“聽見了。”蘇驚羽目光中浮現笑意,“我心甚歡,阿堯,這下你可不用愁了。”
這個公子鈺,果然是很守信用。
說忽悠,還真被他忽悠成功了。
“只許要這一個,以後不能再要了。”賀蘭堯走到蘇驚羽身前,揉了揉她的頭髮,“聽到了麼?”
蘇驚羽道:“依你。”
賀蘭堯衝她莞爾一笑,這一笑如春日雪融,是發自內心的愉悅。
“接下來,不能飲酒、不能動武、不能胡吃海塞……”
“關於這些忌諱我知道得比你還清楚。”蘇驚羽打斷他,“不用再提醒我了,可惜了我這婀娜的身姿,不讓運動,這以後會圓潤地像個水桶,到時候阿堯你可不能嫌棄啊。”
蘇驚羽隨口的一句玩笑話,賀蘭堯卻回答得認真,“無妨,多多鍛鍊便好,常常滾床單,一天幾趟,很容易瘦下去的。”
蘇驚羽被噎了一下。
他的回答總是如此風趣又犀利。
這話她沒法接。
“阿堯,我這麼活潑的人不能運動,太悶了。”蘇驚羽悠悠道,“我想飛。”
“這還不簡單麼,我帶你飛。”賀蘭堯應著,俯身將她打橫抱起,到了門口,足尖一點躍上了屋簷。
蘇驚羽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頸。
不遠處,尹殤骨望著這一對璧人,一會兒跳屋簷一會兒跳樹下,來去如風,心中不禁生出一些嚮往。
談情說愛,有那麼好玩?
賀蘭堯還真是好耐心,有時看他冷漠成熟得像個七老八十的滄桑老人,有時看他又像是隻有三五歲,那麼貪玩享樂。
而像他那樣又陰險又涼薄的人,竟然也會有柔情似水的一面。
尹殤骨低頭笑了笑。
或許,她也可以試著找一個?
……
是夜,月色涼如水。
幽靜的庭院之內,石桌旁坐著一道淺白色的身影。
桌上,一把古琴,一壺酒。
“錚——”忽然一聲琴音打破了夜的寧靜,清脆又無比清晰。
不遠處,一道修長的人影緩緩走近。
月光近來愈發覺得無聊,總是想來打攪一下賀蘭堯的安寧,在他看來,與賀蘭堯鬥嘴吵架已經成了樂趣之一。
畢竟能找到一個吵得起來的人也不太容易,他平日裡所處的環境太安逸,這讓他總想做點兒什麼來發洩一下,與賀蘭堯吵架恰好就是一個不錯的發洩方式。
有驚羽在的時候,那廝也不敢將他怎麼樣。
而月光沒有想到的是,今夜他又來遲了,等他到了賀蘭堯所在的庭院裡,他屋子的燭火都熄了,可見是睡了。
吵醒賀蘭堯自然是沒什麼,但他不願去吵蘇驚羽,想了想,還是決定回宮。
他才準備離開的,卻聽到不遠處響起的縹緲音律,循著聲音過來,便看見尹殤骨坐在石桌邊上彈奏,看她的神情,似乎很是忘我。
那琴音一起便沒有消停,柔和綿長而曲調悠然,轉音之間又如同流水潺潺,月光原本就擅長音律,深知撫琴者需要的是一種怎樣的環境,因此並不出聲打擾,而是靜靜地站著聽著那人將一整首的曲子彈完。
音律一開始是流暢的,可到了後半段,悠遠的琴音變得氣勢如虹,似有萬馬奔騰,帶著絲絲戾氣,金戈聲聲,殺氣騰騰……
“錚!”
一個顫音洩出,琴絃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