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羽對我,全然信任嗎?”寧若水伸手托腮,“你怕不怕我哪天連你都算計了?”
“不怕。”蘇驚羽悠然道,“我雖不敢說自己聰明絕頂,但自信這點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
“那就好。”寧若水面上浮現喜悅之色,“你我如今都不宜飲酒,那就都以茶代酒,乾一杯。”
寧若水說著,舉起了手中的茶盞。
蘇驚羽笑了笑,亦舉起茶盞與她碰杯。
……
這一頭二人有說有笑,另一邊的太行宮內,賀蘭堯與尹默玄也在喝茶。
“來,仙人,這是上好的碧螺春,也不知你能不能喝的慣,若是不喜歡,大可說出來,我讓人再換其他的茶葉。”
尹默玄坐在紫檀木桌邊,為賀蘭堯殷勤地倒茶,“仙人你賞個臉,嚐嚐吧。”
賀蘭堯聞言,端起了茶杯,拿到唇邊抿了一口。
尹默玄笑道:“仙人,覺得這茶如何?”
“你每次稱呼我仙人的時候,心中不覺得彆扭麼?”賀蘭堯答非所問,“你我皆男子,玄世子卻總要表現出一副對我十分敬仰十分欣賞的神態,與你內心的想法有多違和?真是難為你了,分明是個正經人,卻總要裝浪蕩子。”
尹默玄聞言,唇角的笑意僵了一瞬。
他著實沒有料到賀蘭堯會將話講得如此直白。
一點兒拐彎抹角的成分都沒有,這讓他毫無準備。
但尹默玄畢竟是擅長做戲的,只僵了一瞬,便又繼續笑,“仙人就愛說笑話,我都沒聽懂。”
“好好說話別裝傻。”賀蘭堯不鹹不淡道,“我十分正經的時候,與我說話的人若是裝模作樣,會讓我覺得心中很不順暢,我坦然,你卻要戴著面具,這公平麼?”
尹默玄目光一沉。
賀蘭堯是何時懷疑他的?
他不知道,也猜不到。
“原本我也不想拆穿你的把戲,畢竟你我不是一路人,各自有各自的路。”賀蘭堯悠悠道,“但我實在很看不爽男子對著我獻殷勤,再有,你不止獻殷勤,還笑得那般放浪,活脫脫一個地痞流氓,你就不能稍微控制一下你的嘴臉?演得有點過了,實在看不下去。”
尹默玄:“……”
這廝拆穿他的原因,僅僅是因為自己的嘴臉太難看了?
話都說得直白到這個份上了,再裝下去似乎就沒有意義了。
尹默玄面無表情地喝了一口茶,淡淡道:“你什麼時候懷疑的?”
“這樣說話才對。”賀蘭堯慢條斯理道,“很早就懷疑了,你是個善於偽裝的人,但很不巧,我見過人的千百種嘴臉,擅長解剖人的各種面部細微表情,你表面上一口一個仙人喊得好聽,很多時候眼睛卻看著空氣,這般虛情假意,我怎麼會看不出來?”
尹默玄聞言,暗暗吃驚。
這賀蘭堯今年似乎剛及弱冠之年?自己比他年長了好幾歲,在他面前都顯得有些嫩了。
這世間雙十年華的男子,能懂多少人情世故?可他卻一副老成滄桑的模樣,這不得不讓人懷疑他的心有多少歲。
雙十年華的外貌下,藏著一顆七老八十的心……似乎一切偽裝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
尹默玄腹誹著,面上卻客套般地笑道:“仙……賀蘭兄既然看出了我的偽裝,那麼我便將話說敞亮些,逢場作戲是我的一個樂趣,故作不正經也是我的一個習慣,這一時半刻很難改過來,不過你大可放心,我對你們沒有惡意,也不是很關心。”
“若不關心,為何要將你那九龍鼎送給皇帝換我的自由?別再說什麼你不在乎九龍鼎這樣的鬼話了,這說法騙騙其他人還行,騙我可是不行。”賀蘭堯說到這兒,望著尹默玄的目光有些銳利,“我與你原先素不相識,你卻會幫這個忙,我自然不信你是好心,便猜測,你是為了某種達到目的。”
尹默玄迎視著賀蘭堯的目光,那雙鳳眸漂亮到難以言說,卻也銳利到讓人不願與之對視。
他的眼神,竟是如此鋒利,年紀輕輕便給人不怒自威之感。
賀蘭堯的氣勢在平日裡看不出來,平時頂多覺得他高貴冷豔罷了,不像此刻這樣銳氣逼人,像無形的刀刃一般凌厲。
尹默玄心中明白,今日若是不說實話,必定要被收拾。
如賀蘭堯這等人,又聰明又多疑,又狠心又變態,一旦他覺得某個人可疑,便可能抱著寧可錯殺不能放過的心態,先收拾了再說,將一切可能對自己不利的因素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