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下不了手呢。”月圓面紗下的唇角輕揚,“您都願意冒著死亡的風險勸說皇帝放過賀蘭堯,可見您還是在乎賀蘭堯的。”
“是我的兒子,我自然要管他的死活。”花輕盈的語氣毫無起伏,“我若是今天死了也好,反正我活著也不可能跟他和睦相處,倒不如,不要相見。”
“您還真是個矛盾的人啊。”月圓有些感慨。
花輕盈大概是她見過最矛盾的人了。
非常固執,固執到了幾乎是頑固不化。
總是堅守著自己的思想,外人不能改變半分,區分善惡的方式也很極端,似乎在花輕盈眼裡這世上就沒幾個好人。
對待親生子也那麼嚴苛,沒有長成她所期盼的樣子,就不認這個兒子,可內心深處還是關心著,又不願意表現出來,平日裡總喜歡用冷漠裝飾自己,讓人覺得她難以相處。
用她的話來說,正邪不兩立。
花輕盈是正,賀蘭堯是邪,正邪互斥,永遠不能和睦。
但因為血緣親情,彼此之間,依舊相互牽掛。
“我已經將生死看淡了。”花輕盈聽著屋子外的腳步聲愈來愈近,神色平靜,“現在,沒有什麼能讓我畏懼的了。”
月圓還未接話,便聽到一陣敲門聲。
她起了身,走向門後。
這皇帝還算斯文,沒有直接把門踹開。
將門打了開,抬眼,看見門外站著一襲挺直的白衣,面戴銀質面具。
而白衣人的身後,是一道明黃色的身影。
月圓道:“師兄、陛下。”
“陛下,這是微臣的師妹,您很久之前見過的,應該有點兒印象吧?”
皇帝此刻自然無暇去管月光這冒出來的師妹,只將目光望進了木屋之內,看到桌子邊上坐著的花輕盈,當即邁出了步子。
月圓見此,連忙側開了身,讓他進屋。
她推出了屋子,還順便帶上了門。
轉過頭望了一眼空曠的竹林內,皇帝這次出來帶了約莫二三十人,個個面色冷峻剛毅,想必都是他身邊功夫最好的暗衛了。
“師兄,你看今日這天氣,多陰沉。”月圓低喃著,“你連今天是什麼天氣都算好了?”
“這天氣對我來說,是好的。”月光低笑一聲,“難得我能在天還沒黑的時候出來行走,平時這個時候,太陽還沒落山,我可不敢出門呢……師妹,我真的很討厭黑夜。”
月圓望著他,目光有些溼潤。
“鎮定。”月光衝她道,“今天我們有很重要的事做,不要洩露出你的情緒。”
月圓轉過了頭,平復著情緒。
而他們身後的木屋之內——
皇帝望著眼前的人,這一刻竟有些難以置信。
找了這麼久的人,竟然就這樣輕易地見到了?
帝無憂不愧是帝無憂,讓他不費一點兒波折就能見到花輕盈。
這個他放不下、卻又讓他恨透的人。
他的目光中湧現出複雜的情緒。
欣喜、憤怒、憎恨、還有那麼一絲絲不確信。
真的是她嗎?
這麼多年,看上去竟然沒有多大的變化。
他都比從前蒼老了,可她呢,容顏不改,如最初那樣雲淡風輕,讓他懷念,又讓他恨不得伸手掐死她。
“陛下,你看上去很生氣。”花輕盈面無表情道,“你不是一直在抓我麼?現在我就在你眼前,你想如何?殺了我?”
“你……”皇帝望著她,兩步上前,伸手扼住了她的喉嚨,“你覺得朕不會殺你嗎?從前你做什麼朕都不生氣,你對朕冷漠、無情、朕都沒忍心傷害你,可你呢?你這個賤人!”
他憤怒地收緊手上的力道,可看到花輕盈臉上那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時,又迅速鬆開了手,將她甩到一邊。
“咳!”
花輕盈咳了一聲,撫上了喉嚨。
他剛才分明有了殺意,怎麼就沒下手呢。
“這樣就殺了你,也太便宜你了!”皇帝冷哼一聲。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想讓花輕盈死得太痛快,還是根本就下不了狠手。
面對花輕盈,他總是茫然無措。
“我知道你恨我。”花輕盈順了順氣,道,“想給我怎樣的死法,隨你高興吧,你放過小十,不要再找他的麻煩了,你我的事,跟他並沒有什麼關係,他也被矇在鼓裡,我瞞了他這麼多年,就是不想讓他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