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見此,輕挑眉頭,而後伸手接過。
這面具,正是她以前常常戴著,用來遮毒斑的那塊。
她都險些忘了,對面這位公主是古月東楊的妹子,若是讓她看見了自己的真容,回頭見了古月東楊,豈不是也瞞不住了。
古月東楊至今還不知她恢復了容貌,因此,賀蘭堯自然不允許她的真容被古月東楊瞧見。
蘇驚羽戴好了面具,這才下了車,抬眸之時,卻見正對面馬車內的女子不知何時已經從車上下來,此刻正立於車前。
約莫二九的年華,一頭烏黑如墨的秀髮被高高挽起,另有幾縷散落於兩肩,她有如雪般的肌膚,雙頰帶著若桃李般的淡緋,襯著姣美的輪廓,柳眉之下,是一雙難掩傲然與清高的眸,高挺的鼻樑小巧,唇若櫻桃略微豐滿。
一襲湖綠色的衣裳包裹著她玲瓏的身段,真是個清水芙蓉般的俏人兒。
皇家的米糧,養出的果真都是金枝玉葉,光是看她的氣息,便覺得有掩藏不住的貴氣。
此女與古月西柚有五六分的相似,可氣質卻是全然不同的,古月西柚是俏皮靈動,眼前的這位卻是冷傲沉靜。
“古月姑娘,初次見面,雖然有些不愉快,但我希望,這芝麻點大的事能就此作罷。”蘇驚羽望著古月南柯,慢條斯理道,“當然,若是古月姑娘執意要計較,我們也願意奉陪到底的。”
“誤會一場,我沒有想要計較的意思。”古月南柯望著蘇驚羽,視線在她的面具上停留了片刻,忽然笑道,“這位姑娘,莫非就是出雲國蘇丞相家的大小姐,蘇驚羽?”
蘇驚羽聞言,微微訝異,“古月姑娘,竟聽說過我?”
“出雲國帝都的風雲人物,哪能沒聽說。”古月南柯唇角似有笑意,“蘇姑娘應該認識我六妹西柚才對,她與二哥不久前拜訪了貴國,回來之後,六妹便與我說了許多你們那兒的趣事,這其中自然包括蘇姑娘你,我見姑娘你臉帶面具,想必就是那位天生面有微瑕的蘇家長女。”
古月南柯此話一出,月落烏啼齊齊擰眉。
面有微瑕?
聽說過就聽說過,何必將面有微瑕這幾個字強調出來?這分明就是刻意要揭人傷疤,間接的奚落。
馬車內的賀蘭堯聽聞此話,臉色自然也很不好看。
這古月南柯從未跟他們結過怨,何至於說話帶刺,莫非就是因為剛才那一出馬車碰撞,她這金枝玉葉受到了驚嚇,這才開始譏諷起人來了。
若真是如此,他不介意再給她來一個碰撞,撞的她車仰馬翻。
“古月姑娘眼神倒是好使。”相較於月落烏啼等人的惱怒,蘇驚羽表現得倒是十分淡定,“既然公主你方才說了不想計較,那我們,就此別過。”
在赤南國的地盤上,她沒有必要為了一句小小的奚落跟人結怨。
過去的歲月裡,說她醜的人實在太多,更難聽的話都聽了不知道多少,古月南柯這一句‘面有微瑕’,實在挑不起她的怒火,只讓她覺得這位公主有點兒幼稚罷了。
對方嘴上說著不計較馬車相撞的事,其實這心裡還是不高興,就想著挖苦一兩句,這心裡就能舒坦了?
此番前來赤南國尋找青蓮,免不了要請求古月東楊幫忙,因此,她並不想和他的妹子結怨,就當是給古月東楊面子了。
然而,她不想與對方計較,對方卻並不打算讓她離開——
“蘇姑娘且慢,這才說兩句話就要走,倒顯得我赤南國人待客不周了。”古月南柯說到這兒,視線越過了蘇驚羽,望著她身後的馬車,“賀蘭公子既然來了,為何不下車來相見?”
“我們家公子素來身子骨不好,吹不得風,因此不便下車相見。”不等蘇驚羽回答,烏啼便懶洋洋地回了一句。
古月南柯聽聞此話,唇角的笑意有些微涼,“蘇姑娘,你家的下人,給我一種高人一等的錯覺,主子都不發話,哪有下人搶著發話的?”
蘇驚羽原本並不想與古月南柯交談太多,此刻聽她這麼說話,卻是聽不下去了,“古月姑娘,你也給我一種好管閒事的錯覺,我們家的下人是什麼性格,哪裡勞你批評?”
“蘇姑娘,我批評他,是為你著想。”古月南柯唇角的笑意僵住,“帶著這樣的下人出門,蘇姑娘就不怕旁人說你對下人疏於管教?以致於出門給主子丟人。”
二人同樣都是在以平靜的語氣說話,但此刻空氣中的火藥味卻十分明顯。
兩個同樣不甘落後的女子,你一句我一句,誰也不願退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