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難了。
且還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平日裡從不允許有人觸犯他,睚眥必報,他更不允許他所在意的人受苦,他能忍到了明惠倒香灰時動手,已經很是難得。
她對明空說賀蘭堯謹記著那兩條訓誡,若是不相信可以讓人去查,她以為明空查不到,卻沒想到,明空根本不用查,只需要設一個簡單的局試探就好。試探賀蘭堯的耐心與良善。
賀蘭堯若是真的遵守那兩條訓誡,就絕不會對明惠出手。
明空從一開始就不相信他們,如今他們傷了人,只怕她這心裡對賀蘭堯的成見更深了幾分。
蘇驚羽嘆息一聲。
阿堯的母親,也是個有城府的呢,一點兒也不好糊弄。
“兩位施主倒也不必懊惱自責。”明惠淡淡道,“世間的人,有千百種性格,可每個人的性格都是難以改變的,二位施主是紅塵中人,自然不能與我們清修之人相提並論,明空是個有些偏執的人,她所認定的事情很難改變,今日十殿下惹惱了她,無論二位說什麼想必她都聽不進去,二位不如就與她道個別,過些日子再來拜訪吧。”
蘇驚羽聞言,只覺得有理。
現在若是去和明空認錯服軟,她多半也懶得聽。
且……她並不覺得她與賀蘭堯做錯了什麼,他們是在紅塵中打滾的人,只知這個世界弱肉強食,他們自有他們的一套生存法則與信條,學不來一心向善。
他們只知,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奉還。
“阿堯,明惠師太所言有理,咱們還是去和母親道個別。”蘇驚羽走到了賀蘭堯身前,望著他左邊臉頰上的紅痕,好一陣的心疼。
她伸手撫上他的臉頰,柔聲道:“疼不疼?”
賀蘭堯聞言,忽然伸手抱住了她的腰肢,扎進她懷裡,低聲道:“疼。”
蘇驚羽聽著他的話,也擁住了他,伸手輕撫著他的後背,“回頭我給你擦藥。”
那一巴掌,不僅打疼賀蘭堯的臉,也打疼她的心。
除了他母親,他從未在任何人面前如此隱忍憋屈。
換做別人,他又怎麼會讓那一巴掌落下來?只有他的母親,他才會站著捱打,聽著訓斥也不吭聲。
“走吧阿堯。”蘇驚羽握上賀蘭堯的手,隨後轉頭朝著明惠道,“師太,告辭了。”
明惠微一點頭,“二位施主,慢走。”
蘇驚羽同賀蘭堯離開了明惠的禪房,出了門後,抬眸便見不遠處的菜地邊上,明空正拿著水瓢給菜澆著水。
二人走上了前,明空抬眸望了一眼二人,隨即又低下了頭繼續著手上的事,也不開口說話。
“母親,我們要告辭了。”蘇驚羽朝她道,“母親多多保重,我們過些時日再來探望。”
“若是無事,不要再來此。”明空終於開口,語氣毫無波瀾,“你們是紅塵中人,我是紅塵外的人,本就不應該有太多的交集,你們走好你們的路便是,我在這兒很好,不牢你們掛念。”
聽著她明顯冷淡的語氣,蘇驚羽無可奈何,只又道了一句:“母親保重。”
說完,便扯著賀蘭堯離開了。
賀蘭堯由始至終一言不發,蘇驚羽心想,他大概是怕他說話會得不到明空的回應吧?
與賀蘭堯走出了雲間寺,遠遠地便看見月落烏啼坐在寺外的一棵古樹下等候,而就在他們身後不遠,一襲青衣的公子鈺低著頭來回踱步,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殿下,驚羽姐姐。”眼見二人走近了,月落烏啼便起了身,可當二人的目光落在賀蘭堯臉頰上時,齊齊一驚——
“殿下,你這是……”
“好了不必多說,你們心裡有數就行了。”蘇驚羽實在不想提這個不愉快的話題,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公子鈺,“小青是在做什麼?他是何時來的?”
“小青比我們早來了整整一個時辰,他乾等著覺得無趣,便在寺邊閒逛,他說這雲間寺附近有許多野生草藥,他隨處看看,看到中意的就摘下來。”
“原來如此。”蘇驚羽說到這兒,頓了頓,道:“出門在外,可有帶消腫化瘀的藥膏?”
“自然是有。”月落應了一聲,隨後將背在肩上的包袱拿了下來,放置在地上,開啟包袱,竟是各種各種的藥瓶藥罐。
“這個。”他拿起了一個白色小瓶遞給蘇驚羽,“驚羽姐姐給殿下抹上這個便好。”
蘇驚羽接過了藥瓶,打了開,裡頭裝著雪白的膏藥,泛著淺淺香氣,她用指尖挖了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