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賀蘭堯冷嗤一聲,“生命力枯竭而亡,是怎麼個死法?”
“就是在沒有中任何毒,沒有受任何傷的情況下,精神衰竭而亡。”月光眼見賀蘭堯不信,只無奈一笑,“換言之,就是每一任國師,出生自帶絕症,絕症,即不治之症。我的絕症便是歟寒之症,終其一生只能生在陰涼黑暗處,見不得日光,一旦見日光,渾身肌膚猶如被烈火焚燒,日光對你們來說,是暖,對我來說,是岩漿。我若在站在日光之下,必定生不如死。”
賀蘭堯聽聞此話,鳳眸中的譏誚之意褪去,轉化為點點思索。
驀的,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眸中浮現絲絲驚愕之色,片刻之後,又塵埃落定一般,漸漸沉下。
不能見日光的絕症?
若真如此,那麼便是白天不能出沒,只有夜間方可在外行走,只能站在——月光下。
終其一生,不得見日光,不能感受一絲日光的暖意。
難怪他的名字叫月光。
若是隻有夜裡可以出行,那麼曾經那麼多次出現在白日裡的國師帝無憂,就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那麼這個人是——
“看十殿下的神情,似乎是猜到了什麼?”月光的聲線帶著點點笑意。
賀蘭堯抬眸看他,“白日裡的國師,是她麼?”
“你果然猜到了。”月光面具下的眉毛輕揚,“為何會猜到是她?”
“餃子西施那事,祥瑞玉兔那事,以及將賀蘭夕婉定義為掃把星那事,這幾件事,都是你們信口捏造歪曲事實,而幾乎每件事都是她出的主意,若要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那麼國師的言辭就不能出現半分破綻,她那張嘴那麼能說,何必找其他人,自然她會自己上,以確保事情順利。祥瑞玉兔那次是你親自出馬,至於其他幾次白日裡的胡謅……呵。”
蘭堯不冷不熱道,“她鎮靜起來的時候,與你這清高冷傲的模樣倒也像,戴上面具,穿上同樣的衣服後,若不是與她親近之人,又怎麼能看破你二人的區別。”
他知道蘇驚羽同月光關係不一般,卻沒有料到她曾假扮過他那麼多回。
他並未和扮成國師的蘇驚羽打過照面,他僅有幾次見到的國師,似乎都是夜裡見到的,夜裡的國師是月光,只有白日裡的國師是蘇驚羽。
“她身形高挑,扮成我時,需加厚鞋跟,這袍子寬大曳地,可遮擋腳下,又可遮掩女子曼妙的身形,至於聲音,她的聲線原本就很中氣十足,清朗中不失冷然,早期還需要變聲鎖,到後來只需要稍稍壓抑便可,而我的嗓音可以模仿多種音色,因此這一點也算不上難題,唯一困難的是,她需要在任何情況下,都保持冷靜,面對著九五之尊時,更不能有一絲懈怠。”月光說到這兒,似是也有些嘆息,“她不過是個花樣年華的小姑娘,卻要努力將最冷靜平穩的一面展示出來,面對質疑與譏諷的目光,也要處變不驚,不能露出分毫破綻。”
這對於十七八的姑娘而言,何嘗不是一種考驗?
賀蘭堯聽著他的話,心中惱火的同時,又有一絲欣慰,一絲驕傲。
他的小羽毛,本就是獨一無二,任何人不可取代的。
她堅韌,桀驁,狡黠。
她可以很豪邁,亦可以裝的很溫婉識大體,她可以很野蠻,亦可以裝的很清高孤傲,堪稱——八面玲瓏。
他氣惱的是,為何面前這死神棍比他早認識她那麼久,久到那二人在很多事情上都達成一定的默契,久到這個神棍在她心中也佔據著一定的分量了。
好在——那麼長的時間裡,她沒有對此人動過心,否則如今。自己與這神棍必定勢同水火。
“十殿下倒也不用太感慨,更不用惱,我雖對驚羽有意,她卻並未察覺,而她,從我對我動心過。”月光的語氣中似有一絲無奈的笑意,“她與我相識那麼久,都不曾對我動心,而她與你相識才個把月時,她卻已經把心給遺落了,你知道為何嗎?對待她,我雖然喜歡,但最初也有些利用的意思,我與她是靠著協議才維持著來往,先是交易關係,後才成為朋友,也許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死死守著她那顆心,而你對她卻是毫無保留的情意,從不牽涉任何利益,想必這就是你與我的差別吧。”
“你今日跑來這兒和我說這些,是為何?”賀蘭堯冷冷地凝視著他,眸光寒涼如一池深潭,“既然都說了這麼多了,乾脆再大方些,說說你與她究竟是如何認識。”
當初他曾試著窺探小羽毛的秘密,用*術好不容易才從她嘴裡撬出一點兒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