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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皇上雖非轟轟烈烈的愛,也遠不如元曦對他情深意切,可我現在也不是能隨隨便便就放下他的。”葭音道,“阿瑪在的時候,總對我說,感情可以培養,我現在也懂了。”
“小姐是在乎皇上的是嗎?”
“是,只是……”葭音摸了摸添香的腦袋,“太沉重了,他總是叫我無法承受,叫我喘不過氣,我害怕他。”
“奴婢不懂。”添香聽糊塗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葭音苦笑,“添香啊,我又何曾懂。”
“接下來,咱們要怎麼辦?”
“振作起來,好好過日子,就算我對皇上的情意,還是一團迷霧,可我到底還是在乎的。”葭音說,“就算這一切都消失了,我還有費揚古,我必須好好活著,等待他長大成人。”
“皇上是愛您的,小姐,您一定要相信。”添香說,“他是那麼在乎您。”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葭音累了,脫下外衣和鞋子,靠在床頭,長長舒了口氣,“我會振作起來,我也不願我的人生,活成一場徹頭徹尾的悲劇。”
元曦離開承乾宮時,這裡靜悄悄的,再沒有這些日子驚濤駭浪的翻騰。
福臨睡得很沉,想必葭音姐姐也睡著了,元曦鬆了口氣,走時見添香迎出來,感恩戴德地說:“多謝佟嬪娘娘,娘娘您的氣色也不好,可要好好休息才是。”
元曦頷首:“你也是,跟著伺候,累了吧。明日四阿哥傳送,還要辛苦,別倒下了,姐姐她需要你。”
“是。”添香一路送元曦出門,站在宮門下嘆了口氣,“倘若我家小姐有您一半的氣性,就好了。”
然而有的人,天生孱弱安靜,葭音一輩子都沒有激烈地表達過什麼情緒,過於悲慟激動時,偶有暈過去,這便是極限了。
她不會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也不會衝著人大喊大叫,在旁人看來彷彿是抑鬱不抒,可她生來就是如此。故而別人覺得她會憋屈會彆扭,但有時候,她自己已經想明白了。
正如旁人看著她,會覺得憋悶,同樣的,當葭音自己想明白的時候,她也會以為旁人一樣想通了。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不論多麼的善解人意和體貼,多數時候,依然會以主觀意識為意志,只有跳出事情的局外人,才能稍稍公平冷靜地看待一切。
但偏偏,這整座紫禁城裡的人,都不是局外人。
這一晚,皇后總算吃了頓踏實的飯,似乎因昨夜福臨來時,她一口羊肉沒嚥下去,從今日起,便怎麼也聞不得羊肉味兒,一整天清湯寡水的,才舒坦些。
高娃問皇后,明日是否去參加四阿哥出殯,皇后抱著枕頭想了半天。
想到皇太后說她沒有一個皇后該有的樣子,哪怕皇帝真的要廢她,也不是師出無名,她不想被廢,不想被送去和姑姑作伴。
“我去,你去告訴元曦,讓她陪著我一起去。”皇后咬牙道,“皇上若是攆我,大不了到時候我走開就是了,高娃,我是四阿哥的嫡母,我是皇后對不對?”
如此,翌日清晨,元曦便換了顏色清淡的宮袍,披著銀色的雪氅,她們是四阿哥的嫡母庶母們,是長輩,不應為晚輩披麻戴孝,但宮裡的太監宮女,都穿上了白慘慘的喪服。
奉先殿外哀聲一片哭聲震天,多少真情多少假意,沒人來追究,唯有四阿哥的棺槨被緩緩抬動,要送出紫禁城去。
葭音扶棺落淚,泣不成聲,可也不至於嚎啕大哭到聲嘶力竭,而她本就孱弱,哭著哭著就沒力氣了,跌在福臨的懷裡。
皇后與元曦等一干妃嬪,在邊上相送,皇帝倒也不攆她們,但之後福臨要親自送四阿哥去京郊黃花山下,元曦和巴爾婭便上前攙扶葭音,對皇帝道:“皇上放心,臣妾會照顧好皇貴妃娘娘。”
福臨頷首:“好好照顧她,朕去送送四阿哥。”
元曦恍然發現,四阿哥到臨了,都沒個名字,當年宸妃的八阿哥,也沒有名字,這母與子的經歷,實在太像了。
她攙扶著葭音,一直跟到皇城門下,目送帝王儀仗遠去。
在宮外列隊迎送的大臣之中,看見了坐在高頭大馬上的大哥,佟國綱匆匆給了妹妹一個眼神,便是離去了。
這麼一瞬間,兄妹倆必然沒法兒交流,但元曦感覺到,哥哥是有什麼話要對她說。
“元曦,我們回去吧。”葭音主動說,“我想去慈寧宮,你陪我去可好?”
“好,太后在佛堂為四阿哥祈福。”元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