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哪樣不是我從別人身上給你奪過來的?十幾年前,我跟你說的那番話你還記得嗎?”輕嗤一聲,陳老三繞到桌邊倒了杯冷茶,跟她叫板道,“趙靜書,你天生就沒什麼福命,沒我,就你個鄉下丫頭能有什麼出息?”
“你……”深呼吸數次,趙靜書攥緊雙拳,嚥下心口火氣。
她走到陳老三身前,用力按下他倒茶的壺,扯唇諷道:“趙寄書,你不是說她死了?”
“是死了啊!”陳老三煩道。
“死什麼?她不僅沒死,馬上就要做首輔夫人了。”氣不打一處來,趙靜書甩開手,“你就顧著在煙花柳巷和賭場尋歡作樂,所有人都知道的訊息你竟然聽都沒聽過?”
將茶杯擱在桌上,陳老三愣愣道:“恍惚中似聽過這個名字,不過沒留神,不是……”他匪夷所思,“怎麼可能?當年你與她之間的紐帶莫名其妙斷裂,除非她死,不然沒有別的可能性,咱們又沒先掐斷那柱香。”
“這你的事,我怎麼知道?”趙靜書煩不勝煩,她在桌的另一邊坐下,拽起袖擺,露出纖細的手腕,只是那腕子上一片片類似淤青的斑痕。
“我身上這些類似淤青的東西顏色又深了,你再給我換個有福氣的人。”語氣隨意。
陳老三蹙眉瞅去,面色肅穆,他定定望著日漸美貌的趙靜書,都已記不清當年的小丫頭到底長什麼樣子。
“我跟你說過,你要奪福,就會遭到反噬,這些年,你貪得無厭,趙寄書後又找了一個又一個,連兒子都是用不正當手段才保住,我告訴你,再這樣下去,你不僅僅是少活數十年那麼簡單,連我陳家後代都會被你連累。”
“那你要我怎麼辦?”趙靜書猛地起身,惡狠狠瞪著他,“難道你要我任由身上這些醜陋的東西一天天擴大,最後遍佈全身連臉上都是?我寧願死也不要變成個見不得人的老巫婆,陳老三我告訴你,你沒別的路,你這幾日就給我算出下個目標,血液髮絲我想辦法給你弄到手。”
目送趙靜書奪門而出,陳老三坐在凳子上,氣得恨不得摔茶壺。
一時貪念啊!
他怔怔望向樹梢上剩餘的積雪,搖頭嘆氣,“奪福”這術法邪祟得很,他祖上卻不知如何得來的這方子。據說數百年前陳家祖先用過,祖先遭到反噬下場悽慘不提,以至於陳家世世代代仍受反噬影響,窮困潦倒衰運連連,到他這輩仍未走出陰影。
當年無意偷到術法的他心想,傻啊,他不用,讓別人用唄,別人發達富貴了,給他錢就行。
於是,他將目光轉移到同縣的趙家那個女孩身上。
有了這術法與試探福運的木念珠,他才知道,原來趙靜書這女孩身上並無福運,那怎會被寧遠候侯府接去京城?直到他看到趙寄書,才恍然大悟,敢情趙家來了招狸貓換太子,人寧遠候侯府要的是這個才對。
不過關他什麼事呢?“奪福”邪術本來要找的就是這種有貪戀又福運不佳的人,所以,他順利煽動了這個趙靜書,跟著她一路來到京城……
明晃晃的太陽漸漸升高,將屋簷上存留的白雪折射得發光。
時辰將至晌午。
綠韶院松針樹下,福寶穿著厚靴,與一早過來的沈學成吭哧吭哧努力堆雪人。
豆苗兒怕他們冷,特地做了小雞燉蘑菇,以及熱騰騰的八寶粥和杏仁豆腐羹,用美食引兩位小饞蟲進來用膳。
沈家的這對姐弟向來同行,趁兩個男孩子去隔間吃飯,豆苗兒朝悶坐在窗下托腮發呆的沈慕春行去。
“怎麼了?”豆苗兒遞去一碟糕點,眸含擔憂地問,自回到京城,沈慕春這姑娘心事倒愈發多了。
“趙夫人。”頓了頓,沈慕春側眸看她,不解道,“你為什麼喜歡首輔?他除了長得好看,似乎也沒什麼好的了。”
“他的好不是每個人都知道,而且……”豆苗兒失笑出聲,思及她的反常和年紀,突然心領神會道:“慕春,不會是你爹想給你訂下婚事了吧?”
“嗯。”毫不羞怯,沈慕春頷首,“說是晉陽侯府上的世子。”
“這個……”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豆苗兒自問她與陸宴初不算,但也沒辦法給沈慕春建議,只能安撫道,“你爹是疼你的,想必那世子無論品性還是才學都屬人中龍鳳。”
輕笑出聲,似很不以為意,沈慕春捻了塊糕點,沒什麼食慾。
下午,姐弟兩告辭,只道初三再來吃喜酒。
豆苗兒鬧了個紅臉,與福寶送他們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