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們大陳的風土人情跟貴地不一樣,或者說,恰恰相反。”
要不是看在那匣子珠寶的面子上,林澤早就被趕出去了,阿史那吉莽不快道:“這怎麼說?”
“先說開府一事。”林澤合上扇子,細細分說道,“在草原上,子女越早分營帳、上戰場,說明兵馬越嫻熟,越受父汗寵幸看重,但在中原卻並非如此。中原的女兒家講究貞靜賢良,越是位高權重之家的女兒,越講究幼承閨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直金尊玉貴養在深閨。而皇家更是最講究的地方,所以這汝陽公主早在被攆出宮,自行開府時,其中不受皇帝待見,也就一目瞭然了。”
“至於大人所言後者,汝陽公主造犁曬鹽,頗能賺錢……”林澤憐憫一嘆,“就算平民小戶,但凡能餬口的人家,也不會捨得讓女兒拋頭露面賺錢。汝陽公主堂堂一國公主,卻只能親自操持賺錢,還不是因為母親早死,沒個人在皇帝跟前吹枕邊風,手裡沒錢,才這般自降身份,操此賤業。”
阿史那吉莽一聽這話,彷彿也在理。
中原貴族女子一向金貴,三四十了,手臉都養得嫩豆腐一樣,比草原上十七八的年輕姑娘還要白淨細緻,這也不是沒見過。而且中原人莫名其妙的規矩很多,自食其力賺錢,反倒不如伸手跟人要,來得體面,也不是不可能。
阿史那吉莽心中生疑,卻也怕林澤騙他,狐疑道:“跟我這麼說的那個人,還挺可信啊。”
林澤卻是坦然以對。
他剛才這一番話,九分真,一分假。
事實是真的——周瑛生母早逝,提早開府,造犁曬鹽。道理也是真的——中原女子被禮教苛責,越是地位尊貴,越是養在深閨。只有結論是假的——周瑛不受帝寵,地位不高。
就算二皇子來對質,林澤照樣勝劵在握。
除非二皇子能把皇帝叫來作證,否則一樣的事實之下,林澤有大陳的風俗人情作憑證,遠比二皇子只說周瑛會討好人,故而深得皇帝寵愛,這一番空口白話更有說服力。
故而林澤皺眉道:“這是欺負大人不知根底,才這樣信口雌黃呢。這所謂可信之人什麼時候到,我倒要當面問問他,大人對他這般信重,他卻信口雌黃,怎麼對得起大人一番赤城相待?”
一聽林澤要當面對質,阿史那吉莽倒是軟了,嘟囔道:“算了,說不定他是弄錯了。”
林澤極為君子,既沒追問是誰建議,也沒說那人壞話,轉而閒談一般道:“尋常人家的姐妹們,為爭夫婿鬧得不可開交的,都不在少數。如今和親的物件是堂堂可汗,一嫁過去就是草原上的閼氏,萬千臣民的母親。你說,這一等一的夫婿人選,能不讓人打破頭嗎?”
阿史那吉莽聽了這話,氣順了點,“這是當然,草原上誰不想望著嫁給可汗?”
林澤點頭附議,又問道:“離大人提親已經過去兩天了,還沒得到朝廷的回信兒吧?”
阿史那吉莽原還沒在意,經林澤這麼一提,倒是反應過來,嫌棄道:“是啊,這才多大點兒的事兒,現在還定不下來,你們大陳的朝廷也真夠磨蹭的。”
林澤搖頭,“非也非也。不是朝中大人們想磨蹭,實在後宮的公主們一聽說有機會嫁給西突厥可汗,登時紅了眼,一個個爭得不可開交,皇上被吵得頭都大了,這才遲遲定不下來。”
阿史那吉莽一聽這話,頓時笑了,沒想到大陳高高在上的公主們,搶起男人也這麼豪爽不矜持,衝著林澤擠眉弄眼,想叫林澤透露點私密訊息,“這堂堂公主怎麼搶男人啊?”
林澤卻笑道:“我一介平民,哪知道公主們在宮裡頭是如何行事,但這宮外嘛,顯然是汝陽公主拔了頭籌。”林澤用那種你知我知的會意笑容,搓了搓大拇指,“原本婚事最艱難的汝陽公主,這回如何料得先機,雀屏中選,一舉飛上梧桐枝,成為金鳳凰……其中內情大人想必是最清楚。”
阿史那吉莽哪能聽不出林澤的意思,脫口而出道:“我可沒收汝陽公主一分好處!”
林澤不敢置信睜大眼,“不能吧,就憑汝陽公主那名聲,那嫁妝……”林澤搖頭一嘆,語氣裡滿是居高臨下的同情憐憫,“若沒人給她說情,這她這樣的,哪能入得了大人的眼。”
見阿史那吉莽一臉錢被人昧下的肉疼模樣,林澤又乘勢加了一把火道:“這汝陽公主到底是婦道人家,見識淺薄,明明大人這樣親切隨和,現成的路子不走,非要舍遠求近,找什麼中間人,一來一回還不知道被要去多少好處。不過就汝陽公主這種條件的,”林澤語氣帶著一種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