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周瑛怔住不動,上前勸道:“起風了,公主穿得單薄,先回宮吧。”
周瑛回過神,點頭回了宮。
素枝為周瑛打起簾子,一眼瞅見桌上擺著的給周環準備的禮物,心下一驚,忙趨步上前挪了個大肚花瓶擋住。周瑛看出素枝在遮掩的東西,怔了怔道:“罷了,都收起來吧。”
素枝越發垂了頭,輕手輕腳把東西都收了起來,又問:“公主可要午歇了?”
這是宮裡一貫養生的習慣,周瑛點點頭,脫掉外衫躺了一會兒,結果翻來覆去睡不著。她一向自詡灑脫,不想真遇上事兒了,自己也沒想象中看得開。
她自嘲笑笑,索性起床攏了攏頭髮,到書房練字去了。
素枝抽空吃了飯,眯了會兒,剛一回來,替她的白柳就殺雞抹脖子一樣,直衝她使眼色。
其實都不用白柳使眼色,一看書案上、地板上幾乎團滿寫廢了的紙,再看紙上那些力透紙背、凌亂潦草的字跡,素枝就知道周瑛吵完架還沒緩過來。
素枝悄悄揮手,讓白柳退下,親自砌了壺茶,給周瑛遞了一杯,緩緩勸道:“公主寫了這許久,不妨喝口茶,起來站一站,好歹緩緩眼睛。”
周瑛藉著練字痛快發洩一番,胸中塊壘松去大半,倒是沒留心時間。一經提醒,周瑛才覺得眼澀手痠,擱下筆,揉了揉手腕,喝了口茶,“現在什麼時辰?”
“申時一刻。”素枝收拾書案上的廢紙,好歹騰出一塊擱茶杯的地方。
周瑛見素枝把團著的廢紙展開鋪平疊好,忙出聲阻止道:“不用疊了。”
周瑛練字還是素枝啟的蒙,雖然後來由程夫子全權接手,素枝也再沒置喙過她的練字,但憑素枝的水平,肯定能看出來她根本沒潛心練字,而是在發洩情緒。
剛才一股腦兒胡寫一通,也沒多想,這會兒被啟蒙先生瞧見,到底有些羞恥。周瑛輕輕咳了兩聲,“今個兒字寫得不好,取個銅盆,把它們都燒了吧。”
素枝看出周瑛不自在,心中瞭然,也不揭破,取來火摺子和銅盆。
周瑛正要伸手接過,素枝卻笑著讓開,“這些事若讓公主動手,要咱們還有何用?公主不妨先去花廳稍坐,燒紙時候煙熏火燎,公主體質嬌貴,怕是受不住。”
一看素枝含笑的眼神,周瑛就知道瞞不過她,只好道:“你快著些,該給母妃請安了。”
素枝當然應是,也不假手於人,很快將所有廢紙付之一炬。
既然準備給徐貴妃請安,當然要重新沐浴更衣。
水裡一片花瓣不要,衣服一點薰香不要,就連滋潤肌膚的膏脂也都一絲香味不要……一旁伺候的白柳一雙溜圓的眼睛滿是好奇,卻到底因為新分到周瑛身邊,不敢去問。
周瑛雖然喜歡白柳的活潑性子,但這會兒卻只作不知。
其實原因有兩方面。
一是皇帝的前車之鑑,若易地而處,她可沒好命全身而退,二則也是避嫌的意思,這次貴妃就算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也差不離了,雖然貴妃沒發話,但她總也要識趣避著些。
這回周瑛雖然搬出明熹宮,但徐貴妃到底沒做絕,玉碟上週瑛的名字並未從她名下移出。皇帝心中有愧,徐貴妃不提,他也樂得裝不知道。尤其徐貴妃雖然度過了危險期,但到底動了胎氣,傷了根底,還需喝藥靜養。所以於情於理,周瑛還要每日給徐貴妃請安問好。
這也正和周瑛的心意。
周瑛本就不準備放棄徐貴妃,當初離開明熹宮,固然有一償舊願的意思,但也未嘗不是形勢所迫下的以退為進。在徐貴妃有了親生子女後,這種關係才是最安全的距離。
素枝要跟著周瑛,少不得也要沐浴一回,但她速度快,收拾完還來得及給周瑛梳髮髻。
主僕二人輕車熟路來到明熹宮,還沒進門,就聽到屋中談笑聲正濃。
站門的宮女殷勤打起簾子,周瑛抬眼看去,只見徐貴妃的座上客不是別人,正是周環。
☆、第25章 墊腳石
周瑛頓時瞭然。
怪道周環會在這時跟她決裂,原來人家已經巴上徐貴妃,且效果頗佳。沒見兩人正言談甚歡嗎?一瞬間所有的傷春悲秋、感懷人心,都如潮水一般退去。周瑛立刻拉響了警笛,戰意滿滿。
周瑛是在權衡後離開明熹宮,但短時間內,徐貴妃依舊是她的最大靠山,她不接受別人覬覦並取代她的位置。以前周玫三五不時打聽探問,周瑛沒放在心上,是因為周玫根本不得門而入,哪有資格做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