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看到他的屍骨之前……”她眼眶紅起來,說出的話卻依舊冷戾:“我不會相信你們的話!”
她一字一頓說著,眼底滿是猩紅之色,不待眾人反應,她便又接著命令道:“開棺!違令者,斬!”
素來的從容,一瞬間消失殆盡,那張媚骨楚楚,滿是笑意的臉容,也一時間變得淒涼而蒼白。
“子衿……”戰王妃抹了眼淚,心疼著上前,朝著周圍道:“開棺!開棺罷!”
蘇子衿的神色,委實太過悲涼,她倔強的模樣,絲毫不相信的眼神,還有……那痛不欲生的執著,讓戰王妃心中抽疼,只道上天不公,對她的女兒,竟是一次又一次,殘忍至極!
“主子!”這時候,從雅間奔跑而來的青茗哭起來:“主子啊!”
說著,她便看向對面的落風和宮萇,嘶吼道:“開棺,給我家主子開棺!”
一邊說,青茗一邊淚如雨下,便是一旁的青煙,亦是滿臉淚水。
“開棺!”司羽閉上眼睛,命令道:“不看到屍首,本王不信!”
司羽的話音落地,眾人便齊齊朝著他看去,就見他神色極為憔悴,一瞬間彷彿蒼老了許多一般,幾乎和昭帝的臉容……合二為一!
沒有人知道,眼前的‘司羽’,其實已然被換成了昭帝……司言是他的親生兒子,他如何還能夠安穩的坐在朝堂之上,聽著他人傳達他亡故的訊息?
心中一滴滴的有鮮血湧出,他咬著牙齦,再睜開眼睛之時,眸底的帝王威嚴,已然展露無疑。
隨著昭帝的吩咐下來,立即便有暗衛上前,動起手來。一時間,落風等人,便皆是不敢動彈,一個個眼含熱淚,悲痛難忍。
不多時,那‘轟隆隆’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一見那棺木被開啟,蘇子衿便毫不猶豫,扶著腰側就上前去探。
就見棺木之中,沒有遺骸、沒有司言,有的只是一罈骨灰,一件戰袍……還有那定親之時,蘇子衿與司言的同心結。
那同心結落在戰袍的一側,琥珀凝結了的紅豆在冰雪之下,熠熠生輝。
與此同時,便聽那一頭,宮萇沉重的聲音傳來:“找到爺的時候,他已然面目全非……我們不得已,便率先斂了他的骨灰,帶進錦都!”
如此厲害的武器之下,其實司言不是面目全非,而是粉身碎骨,最後還是他們一塊一塊的找著屍首才得以入殮……
“你可看清了他的臉?”蘇子衿聞言,卻是依舊不信,只抬眼看向宮萇,手心攥得極緊。
她的阿言,不會死……也不能死!他分明說過要回來的,分明說過不會丟下她一個人……分明知道她有多害怕!
所以,無論如何,她也不相信!
“王妃……”落風咬著牙,沉聲道:“屬下……看到了!”
他也不相信自家爺當真就這般殞了性命,可事實便是,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張清貴的臉容,看著那毫無聲息的臉容埋在黃土之中!
一聲看到了,立即便聽得昭帝瞳孔微縮,心中頓時頹敗一片,有淒冷之意,湧入四肢百骸。便是一旁的喬喬,也泣不成聲。
唯獨蘇子衿,她卻是眸光一晃,隨即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她緩緩轉過身子,發出淒厲的笑聲:“你們……都在騙我!”
一邊說,她一邊喃喃自語,艱難的邁著步子,整個人淹沒在雪色之中。
……
……
錦都城裡,流言蜚語無數。
人人都知,新晉長寧王司言,戰死在了沙場之上,雖打了勝仗,卻是再沒有回來。
而長寧王妃蘇子衿,因此得了瘋潰之症,不僅堅信司言沒有死,而且還阻止所有人將司言的骨灰下葬,更勿要說弔喪一事。
如此大事出來,一時間錦都難得的人言一致,一個個皆是可憐這長寧王妃蘇子衿。有人說,她挺著個大肚子,日日坐在窗前,似乎是在等著司言回來,有時候一坐,便是一整天。也有人說,她不曾中斷的給邊塞傳著書信,一如當初司言還在的時候那般,從沒有停止過。
人人唏噓之際,訊息也開始愈發傳的厲害起來,上到大景之內,下到其餘三國,不過短短數日,許多人都對此有了瞭然。
便是正在入關的燕夙,也聽到了這個訊息。
於是,當天夜裡,他快馬加鞭,立即趕到了錦都,尋上了長寧王府,只想著見見蘇子衿。
沒有立即去休息,燕夙便帶著一個五歲大的孩子,來到了長寧王府的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