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承諾柳乘風相信朱厚照是真誠的,可是柳乘風還知道,朱厚照屬於衝動的姓子,容易憤怒也容易動感情,承諾能持續多久也只有天知道。
朱佑樘欣慰的笑了,點點頭,道:“下去吧,參謀你們的軍機,商討你們的國政,朕乏了,真的乏了,渾身都提不起勁來。其實,昨夜的時候,朕睡夢之中看到了先帝,先帝哎他照舊還是不喜歡我,照舊還是對我冷眼相看,他恨朕朕是知道的。”
前頭的話,一個你們的軍機國政,頗有幾分做甩手掌櫃的心意,可是後頭的話,倒像是一個垂暮的老人自己發出的呢喃,絮絮叨叨。
柳乘風和朱厚照一起告辭出來,朱厚照心情顯得很不好,他難得滿腹心事,一直不吭聲。
柳乘風問道:“太子在想什麼?”
朱厚照道:“我本宮不知該如何是好,從前的時候,什麼事都有父皇去艹心,本宮總是想,本宮也已經大了,也能做事。可是現在父皇這個樣子,本宮竟不知該如何去做事了。”
柳乘風很放肆的輕輕拍拍朱厚照的肩,口吻沉重的道:“萬事開頭難,現在皇上病危,可是他不放心,太子這個時候,身為人子,更需要做出點樣子來,讓皇上看一看。”
“嗯。”朱厚照重重點頭,這才恢復了一些神采,此時天色已經暗淡,夕陽西下,一場御審,居然持續了整整一天,萬道的霞光灑落下來,落在琉璃瓦上,落在紅色的宮牆上,落在粼粼的護城河上,落在這古老的磚石上,同時也落在柳乘風和朱厚照的臉上,最後的餘暉之下,柳乘風與朱厚照肩並著肩,低聲的交談,慢慢的踱步,他們的方向甚至已經不知所從,一直過了金水橋,在腳下的流水聲中,朱厚照才醒悟過來,自己顯然走錯了方向,東宮不是在這個位置。
第七百九十章:賜穿龍袍
戰事要起了。
各衙門憂心忡忡,甚至許多官員不由長吁短嘆,尤其是江南出身的官員,免不了這修書回鄉,讓家人想盡辦法,能北上的便北上,家裡的土地能發賣的也就發賣。
禮部那邊更是亂的一團糟,皇上的旨意是讓禮部拿出個人選來,前去拿捕寧王,先禮後兵嘛,兵馬還沒這麼快動呢,就算現在開始動,沒有一兩個月的時間也是不成的,所以朝廷必須做個姿態,得派個使節去宣讀皇帝的旨意,能把寧王捉拿到京最好,拿不了就更加有了口實。
問題是,誰都知道去了南昌是十死無生,寧王又不是傻子,肯定是要背水一戰的,誰去南昌就是死,當然沒有人主動請纓。
李東陽從朝堂下來,連內閣都沒有去,直接來的就是這禮部衙堂,人選必須儘快敲定,可是挑來挑去,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這種坑爹的事你叫了人家去,可是讓人家嫉恨一輩子的,當然,當事人肯定只能在陰曹地府記恨,可人家也有子弟,有門生,有親朋好友,在這官場裡混的,哪個沒有幾個後臺,你李東陽就是內閣大學士,也不能把人往火坑裡推吧。
李東陽不得已,只能做動員,把禮部的幾個頭頭腦腦叫來,大大的宣講了一番忠君愛國的道理,又說了朝廷的難處,當然免不了說幾句寧王就算膽子再大,可是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之類寬慰的話,說來說去就一個意思,大家誰肯去,危險會有一點點的,可是前途是很光明的,名利,名利,去了之後只要大難不死,名和利都是滾滾而來。
結果所有人咳嗽的咳嗽,木訥發呆的發呆,充耳不聞,大道理誰都懂,可是朝廷的難處讓大家體恤誰又要體恤自己的難處呢?大家寒窗苦讀幾十年,做了官之後又是一步步攀爬上來,這有多不容易?憑什麼就叫人去死?
倒是有個人出了主意,道:“李公,既然要去南昌,也不是非要讓京師這邊的人動身,寧王畢竟是藩王,要去的人必須身份尊貴,否則才切合禮儀,不如讓南京那邊”
這主意倒是夠餿的,可是李東陽眼眸一張,頓時明白是什麼意思了,這裡頭最大的問題是級別,得有一定的級別才能去,禮部就算派個主事、郎中過去,也顯得格局小了些,可總不能讓他李東陽和侍郎去,畢竟這幾人都是部門的頭頭腦腦,李東陽更是兼著內閣大學士,可是級別高的人也不是沒有,南京那邊不是還有個禮部,還有尚書和侍郎嗎?
南京也有六部,不過這六部嘛多是一些不太如意的官員充斥的地方,朝廷要貶謫官員,一般都是貶謫到南京去,你別以為貶謫到了那兒就沒了級別,其實滿不是這麼回事,在南京,同樣也有禮部,同樣也有侍郎,這些人沒什麼背景,官場上混的也不太如意,手裡又沒什麼實權,對朝廷